第79章
一位文臣勢單力薄,被三五人夾在一起圍攻,他漲紅著臉反駁,聲音還被淹沒在了人群之中。 他氣得渾身發抖,最后竟當朝脫掉一只鞋,朝其中一人腦袋上砸去,“老夫跟你們這群敗類拼了!” 說罷,便擼起袖子,撲上去與領頭那人打成一團。 陸舫興奮地吹了聲口哨。 等反應過來自己是在朝廷之上、而非市井街頭后,他這才趕緊咳嗽一聲,以袖掩面,擺出一副不屑與之為伍的態度,遠遠避開。 安竹在上面看得目瞪口呆。 他膽戰心驚地轉頭望向酈黎:“陛下,這,這……可要殿前侍衛去阻止一下?” 酈黎深深嘆了一口氣。 哥們,真想給你發個動圖。 看看我手下這幫人,都是些什么玩意兒啊。 他憂傷道:“給朕拿個好砸的東西過來,要響亮點兒的?!?/br> 安竹立馬轉身,不一會兒便折返回來。但酈黎掃了他手中的花瓶一眼,伸出的手立馬縮回來了,“這花瓶太貴了,換一個!” 宮中連燈油都快點不起了,不知道節省著點嗎? 安竹知錯就改,立馬給他換了個陶罐。 酈黎捧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覺得不錯。 他瞅準底下戰況最激烈的位置,拿出當年體育課考實心球的技術,用力一扔—— “呯!” 陶罐精準砸落在混亂的人群外。 除了那兩名扭打在一處的大臣,所有人瞬間安靜如雞。 “吵啊,繼續,”酈黎托著下巴望著他們,笑容十分和善,“朕正看得樂呵呢——還有那邊那兩位,要不要朕下去,為你們做個裁判,看看究竟誰勝誰負?” 那兩人被臊得無地自容,趕忙爬起來,和眾人一起磕頭請罪。 “諸位也都是一國重臣,今日實在叫朕大開眼界,”酈黎并未叫他們平身,而是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不過換個角度想想,朕也能理解你們?!?/br> 不等朝臣們松一口氣,就聽他淡淡道: “嚴彌當政幾年,你們已經習慣了坐在這龍椅上的皇帝是個擺設,如今擺設竟然會說話了,說的還都是你們不愛聽的話,可不就得鬧上一鬧嗎?” 無人敢回應。 殿內針落可聞。 方才那大打出手的二人,更是冷汗涔涔,后背發寒。 酈黎覺得挺沒意思的。 于是他懶洋洋地挑了一位刺頭出來,拖長聲音道:“傅御史,朕看剛剛贊同你的人不少,那好吧,朕答應你們,組建六部的日程就暫且擱置——” 傅昭心中一喜。 陛下果然服軟了! 他就說嘛,這小皇帝不過是心血來潮,等他明白,大景是離不開他們這些肱股之臣的,也就徹底消停了…… “——咱們先來聊聊清理嚴黨的事兒吧?!?/br> 傅昭:“…………” 不用回頭他也能感受到,身后無數道刀子般的視線狠狠扎在了他身上,傅昭霎時間如芒在背,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為官者,最怕一朝失勢。 四周無數豺狼虎豹都盯著這個位置,怎么可能不落井下石? 嚴彌倒臺,多少人會因此受到牽連,其中又有多少傅家的門生子弟。更遑論其他兩大家族,肯定也會受到波及! 傅昭實在不敢當這個罪人。 可頂著酈黎目光炯炯的視線,他只好勉強回答道:“陛下說笑了,臣并不是不同意設六部,只是覺得,不應在官員任職上大動干戈。否則定會造成社稷朝綱混亂,百姓也會因此惶惶不安?!?/br> 他決定先退一步。 反正就算六部成立了,里面的官員大多數還是自己人,和現在沒多大區別。 “傅御史難道是不想清理嚴黨嗎?”酈黎卻執拗地抓著這點不撒手了,“朕雖然年輕,不像傅御史出身世家,從小有名師教導,但也知道一個最起碼的道理——把空耗俸祿的壞官趕走,那好官不就有位置坐了嗎?” 傅昭強笑道: “臣自然想,但是陛下,實際情況要比這復雜得多……” “傅御史說得對,朕的確不懂這些,”酈黎虛心求教,“既然這樣,那就請傅御史一周內交一份三萬字的論……咳,朕是說奏疏上來吧?!?/br> “開頭部分,記得總結全篇的主要觀點和關鍵詞,方便朕提取中心思想;內容需簡明扼要,分析該領域古今發展變化,既要有理論支撐,也要給出實際cao作的方法;” “格式的話,朕就不要求那么嚴格,在結尾標注好文中引經據典的出處便行了。但是與先人古籍的雷同部分,不得超過全篇的百分之三,這是最起碼的標準。身為文臣,萬一落下個抄襲的名聲,那可就不太好聽了?!?/br> 酈黎擺出一臉“朕是在為你著想”的表情。 傅昭:“……???” 他傻眼了。 哪家皇帝要人寫奏疏,一寫寫三萬字的? 這都夠出書立傳了吧! “但朕平日里事務繁忙,也沒太多時間仔細看,”酈黎又慢悠悠補充了一句,“所以等寫完后,還得麻煩傅御史到朕面前來接受質詢,朕屆時會就奏疏中的內容向你提問,記住,要提前做好準備?!?/br> “事先提醒一下,朕不喜歡聽人反駁,所以記住,只答不辯,否則不予通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