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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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白茹那華貴的棺槨不同的是, 這只是一口用劣質木材制作的紙皮棺材。 或許在制作的時候, 甚至根本沒有考慮到他的身量,自己的腳還可以觸碰到棺材的底部。 這棺材也淺得很,他躺在里面,向右一偏頭就可以看到那將手探入棺槨撫摸白茹臉頰的孫永逸。 薄就罷了,還搞得這么淺,只能說這孫家大少也懂得,什么叫該省省該花花。 此時,火焰還在汩汩跳動,好在那些混在燃料中的洋金花八成是燒光了,自己才能醒來。 只是岑晚現在身上依舊沒有力氣。 孫永逸還沒發現他已清醒, 依舊自顧自對著白茹的尸體喃喃自語: “茹兒,這已經是第四個了, 你怎么還不愿意回來呢?” 雖然看不到孫永逸的臉, 但他的聲音中充斥著癲狂。 “但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邊,那些女人一定是讓你嫉妒了,所以你才殺了她們。但娶她們不是我的本意, 你知道的?!?/br> 一邊聽著孫永逸的瘋言瘋語,岑晚一邊悄悄拿出匕首開始磨繩子。 只是孫永逸用的不是一般繩索, 其中還雜了鋼絲,為了防止金屬摩擦聲吸引孫永逸的注意力, 岑晚只能一點點小心劃動。 “對不起,這個女人不能留給你了, 如果我放過她,那我們恐怕再也不能重逢?!?/br> 突然,他回過頭看見棺中已經醒來的岑晚,岑晚猝不及防與他對視,手上忙將匕首藏起。 “醒了?”孫永逸的嘴角勾起一抹獰笑,舉起手中的刀便刺向岑晚。 剛剛岑晚也從他的自言自語中聽出了一點門道,忙大聲制止,“住手!我死了,她也活不成!” 這在孫永逸看來不過是垂死掙扎下的病急亂投醫,自然不會信,但他還是停下了手中的刀,像是在欣賞獵物垂死掙扎的姿態般開口: “你說什么?” “你知道白茹是怎么死的嗎?” 這句話顯然是戳到了孫永逸的痛處,原本還如貓兒戲耍老鼠似的悠哉已然不在,他的面目變得猙獰起來。 見自己剛才說的話見了效,岑晚繼續補充道: “她才不是死于什么意外,火燒起來之前,她便已經死了?!?/br> 孫永逸依舊一言不發,只是胸口起伏的幅度明顯增大。 岑晚從棺中坐起,與孫永逸對視道:“如果不信的話,你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br> 他舉起自己被捆在一起的手,指向白茹尸體的喉部。 “真正被火燒死的人會吸入煙灰,尸體的喉嚨、氣管乃至肺部都會有煙灰和炭末沉著,且咽喉和氣管的黏膜會變成灰白色又易剝離的假膜?!?/br> 岑晚看向孫永逸手中的刀,“你手上不是有刀嗎,敢不敢拿它去親眼驗證一下自己心愛女人的死因?” 本就燒得面目全非的尸體,也談不上什么會因尸檢而破壞。 孫永逸提起刀剖開了焦尸的喉嚨,果然那里干干凈凈,所有的煙灰都僅存于尸體的口鼻處。 見情況正如自己預料般,岑晚松了口氣趁熱打鐵道: “想不想知道殺害她的兇手是誰?” 可孫永逸卻似乎為自己找到了答案,“自然是蒯影那個賤人!” 這下讓岑晚有些無語,事已至此這人還是那般篤定地相信那些鬼神之說。 “殺人的是你兒子!他知道了你與白茹合謀害死他娘,所以以牙還牙、以眼還眼?!?/br> 孫永逸渾身震顫,他早已不是能聽進去真相的狀態,一年多不人不鬼的生活已然讓他瘋魔。 他怒吼道:“休想騙我!” 手中的刀再次向岑晚刺來,只是這一次還沒等岑晚抬手反擊,孫永逸卻先捂住了頭,身形搖晃,光看表情便知道他現在痛苦萬分。 而后,孫永逸的表情驀地變得單純,一雙熟悉而又清澈的眼睛看向狼狽的岑晚。 這下連岑晚也呆住了,這個表情他識得,是孫永林。 怎么會這樣,孫永逸與孫永林是同一個人? 但外界都知道孫家兩位少爺是雙胞胎,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孫永逸,或者說孫永林看到眼前的狀況,顯然已經猜到發生了什么,拿著刀的手一顫,刀“咣啷”掉在地上。 他撲到棺材前,手忙腳亂地去解岑晚手上的繩索。 只是那繩索被打上死結,他的指甲卡在鋼絲上磨出了血,岑晚的手腕也有些擦破了皮。 “這是怎么回事?”岑晚也顧不上手頭的情況,問道。 孫永林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我只記得半年前,我與大哥因為他續娶的事情大吵一架,然后被大哥推倒在地昏了過去。等我再次醒來已經是幾天之后,而且還是在大哥的房中?!?/br> 聽到這兒岑晚已經恍然大悟,如此說來半年前孫永逸失手殺了自己的親弟弟,而后因為愧疚分裂出了新的人格。 怪不得自己那天晚上明明覺得與萍兒爭執的人是孫永逸,走近后竟成了孫永林。 仔細想來這幾天也確實沒見兩人一同出現過。 “從那之后,我時不時便會陷入沉睡,偶爾醒來見見父親母親。其實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也大致心中有數?!?/br> 說到這兒,孫永林低下頭,眼角有淚光閃過。 終于將繩索解開,他對岑晚道:“你快跑,跑得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