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謝曇放開了安又寧,退后一步拉開距離,冷月下眼睫在他眼底投下一大片陰影:“你知曉我在說什么?!?/br> 安又寧想不明白:“可昨夜我們明明、明明還……” 他難以啟齒。 “你情我愿,你我之間不是一向如此?”謝曇不動聲色的向外看了一眼,“還是說,我有勉強過你嗎?” 阿曇這話是什么意思? 是他問太多,想要的又太多了嗎? 是他貪婪過分了嗎? 安又寧被謝曇這一番話打的猝不及防,如墜冰窟,他徹底慌了,忙胡亂剖白心跡挽回:“沒有,我愿意的,我愿意的阿曇,你是不喜歡我了嗎?就算、就算你現在又不喜歡我了也沒關系,只要能讓我像以前一樣,留在你身邊……” 安又寧急忙保證道:“我不問了,我再不問了,阿曇你別煩?!?/br> 謝曇眼神晦暗,喊了一聲“防風”,便毫不猶豫的越過安又寧,步入了棲梧堂。 安又寧看著抱廈的隔扇門開了又關,將他心心念念之人的背影徹底掩下,這才惶恐落地,他失落的收回眼神,留戀的摸了摸方才被謝曇握過的手腕,仿佛還留有余溫。 心口突然空落落的。 安又寧咬唇流下淚來。 防風不忍道:“我送您回去?!?/br> 連召為安又寧披上狐裘,防風再度背起安又寧,向熙寧院走去。 一路上,安又寧肩膀一聳一聳的,一直都在抽泣。 他的臉藏在巨大的狐裘兜帽下,趴在防風背上小小聲的哭著,不過片刻防風便覺頸背溫熱,是安又寧的眼淚。 防風背著他,一步一步,終忍不住道:“城主是知曉您的心意的?!?/br> 只是他到底看不懂城主做法,又笨嘴拙舌,翻來覆去也只有這么一句。 安又寧卻漸漸止了哭泣,半晌,也只埋著頭悶悶的“嗯”了一聲。 熙寧院到了,防風將他背入內室后便拱手告退。 連召端起圍爐上煨著的藥湯過來伺候安又寧喝下,扶著安又寧躺到了床上。 安又寧仍起著燒,連召將一得了消息便備好的濕帕子敷在他的額上,又忙著轉身去多寶閣旁小紗櫥里找散淤的藥膏。 安又寧卻出聲道:“別找了?!?/br> 連召又心疼又著急:“怎么就不找了,公子莫名其妙受了傷,又平白受了這一頓排揎,就該好好伺候著?!?/br> 語氣里是憋了一夜意有所指的埋怨。 安又寧蓋著衾被,卻輕輕道:“你忘了,我有修為的,我待會兒將真氣走三個周天,就都好了?!?/br> 他又咳了兩聲道:“你下去罷,我想一個人靜一靜?!?/br> 連召一愣,知曉安又寧說的是真的,便猶猶豫豫的道:“那公子想做什么叫我一聲就來?!?/br> 安又寧點點頭。 連召輕手輕腳的帶上了房門,安又寧從胸口拿出了一直隨身攜帶著的那方天青色手帕,那是謝曇留下的東西,他蜷縮于衾被之下,雙手捧于鼻端深嗅,那上面殘留著他日夜思念的氣味,他想著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他好想阿曇啊。 他好想抱抱阿曇。 安又寧將手帕緊緊擁攥在心口,哭著睡了過去。 安又寧這一病卻反反復復,沒徹底好起來。 最嚴重的時候,安又寧夜間會燒的不住的流眼淚說胡話。 謝曇卻一次都沒有來看過他。 連召氣不過,在安又寧神志不清的時候,也曾大著膽子去拜見過謝曇,卻連防風的人影都沒有見著,遑論謝曇,毫不意外的吃了閉門羹。 待安又寧徹底好轉的時候,時間已過月余,前線正魔開戰的消息亦跟著傳了進來。 安又寧陡驚,不顧連召的阻攔,隨便套上衣服就去了棲梧堂,卻從棲梧堂伺候的仆從的口中得知,謝曇已于四五日前離開了四方城。 “安公子不是城主的枕邊人嗎,怎連這消息也不知?”說話的是棲梧堂的一個灑掃,陰陽怪氣的。 安又寧訕訕的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連召不愿意了,便要作勢爭論,被安又寧攔下了,安又寧輕聲問道:“你可知城主什么時候回來?” “這我怎么知道?”灑掃看了安又寧一眼,片刻,突然想到什么笑了一下,“只是聽防風大人提過一句,城主不會長期在前邊待著,還要時不時回府看顧一下東邊冷翠閣的那位貴人,畢竟東邊這位貴人打小體弱,需要小心呵護伺候著?!?/br> 第15章 什么? 安又寧腦子發懵。 什么貴人? 冷翠閣又在何時住了人? 他怎么……一句也聽不懂這人在說什么。 旁邊連召卻是臉色驟變,陡然怒道:“放肆!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拔了你的舌頭!” 灑掃看了連召一眼,又看安又寧一眼,雖然他確實看不起眼前人身為一個侍衛,卻不安守本分,上趕著媚上恃寵,但府上規矩森嚴,他還是怕說多引火燒身,也不太再多做解釋,只隨意找個借口走開了。 安又寧一路呆呆的走回了熙寧院,直到坐到明堂上的羅漢床上,腦子才似打通關節,回了魂。 他抬頭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連召,輕聲問道:“你什么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連召連忙否認:“公子,你別聽那人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