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謝曇卻突然擱筆起身,走了過來。 安又寧迷惑抬頭,謝曇已從腰封處拿出一個青瓷圓肚瓶,掀了瓷蓋,俯身過來。 腳被端起,謝曇未褪手衣,直接挖了一塊淡黃色透明藥膏,均勻的涂抹于他腳底傷處。 謝曇手衣后溫度透出來,在他腳底揉搓,藥膏微融成濕濘。 安又寧被他手指觸的發癢,忍不住蜷腿,卻被謝曇輕輕一拽,按了回來,謝曇面無表情抬眼過來:“別動?!?/br> 安又寧忙道:“沒事的阿曇,這點小傷無礙的?!?/br> 謝曇未發一言,涂抹好后才起身,眼神居高臨下:“沒有下次?!?/br> 謝曇自坐上四方城主的位子之后,情緒愈發內斂,安又寧不知何時何事就惹了他不高興。安又寧心悅謝曇,自不愿其不悅,反復多次下,安又寧開始本能害怕,害怕自己又說錯做錯什么,惹其不悅,甚至拖累謝曇。 安又寧瑟縮了下,知曉謝曇指的是自己未按約定,擅自去尋他一事,雖神色黯然卻仍答應下來:“不會,不會了?!?/br> 整個人顯得乖巧極了。 謝曇看他一眼,未置一詞,轉身走向條案。 燈燭已燃底,燭淚順著燭插流了下來。 安又寧不知何時睡了過去,這次他卻沒發噩夢,迷迷糊糊間只覺身周溫暖,他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已躺在衾被下,被人隔被安穩的抱在懷里。 謝曇有些喑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醒了?” 窗外天色仍是暗的,安又寧想,自己睡著應該還沒多久。 謝曇負有潔癖,為肌膚少外露,向來著裝嚴整,常年穿著手衣,眠時除了自屋床榻,他處向來不會脫衣,安又寧的住處亦不例外。 就算二人歡好,在安又寧的不斷抽泣央求下,他也只是在情難自持時,褪下一層薄薄的黑色手衣,只露出那雙修長白皙的靈活手指。 是故,安又寧整個人被衾被包裹成一團無法動彈,謝曇只隔著衾被抱著他時,他亦見怪不怪。 可安又寧覺得不夠。 烏木沉香從謝曇發間傳來,安又寧本能渴求著謝曇更多,他驅使著自己蜷縮身體,腦袋自然趨前,力圖貼的謝曇更近些。 謝曇察覺:“怎么了?” 安又寧聲線軟軟:“阿曇,你親親我?!?/br> 謝曇默不作聲,安又寧等了一會兒,這才聽他啞著嗓子輕聲道:“明日臘八,還要早起祭祀,快睡罷?!?/br> 安又寧在衾被中蛄蛹了一下:“我睡不著?!?/br> 謝曇問:“眼睛還疼?” 安又寧忙搖頭,繼而想起暗室內看不見,剛想出聲說不疼了,倏忽想起什么又慢吞吞改口:“阿曇,還疼?!?/br> 謝曇疑惑:“嗯?” 安又寧一時只覺謝曇疑惑的鼻音也性感極了,重復強調:“還疼?!?/br> 內室靜默片刻。 衣袖窸窣,謝曇溫熱的吻果然落了下來。 安又寧得逞,正暗自欣喜,那吻卻只在他額發上流連了一下,停了下來。 他的心霎時提起來——是被阿曇發現他騙人了嗎?! 謝曇卻似乎頓了頓,在安又寧忐忑的幾個吐息后,忽然問道:“年后你的生辰,想要什么祝禮?” 第3章 生辰祝禮? 安又寧錯愕。 他這一整年為謝曇四處奔波,比往年還忙碌些,事到臨頭,倒將自己的生辰忘的一干二凈,難為謝曇竟還特意記得! 謝曇定日日將自己放在了心上! 安又寧立刻將謝曇往日的冷淡拋諸腦后,心如蜜糖,一時甜滋滋的。 久等未答,謝曇聲音再次從頭頂傳來:“可想好了?” 安又寧被洶涌的喜悅沖昏了頭腦,一時未察那把慵懶嗓音下的些微不耐,只樂滋滋的道:“想好了想好了!” 他沒等謝曇再問便想高興地主動說出,只不過突然想到什么神色猶疑,口中吞吐,半天才開口道:“我的祝禮可以提前要嗎?” 安又寧一經說出反而不再踟躕,一口氣道:“我的生辰在年后的正月十四,但是我想過年時就得到我的祝禮,可以嗎?” 謝曇有些意外:“你想要何祝禮?” 安又寧仰頭認真道:“今年我想陪阿曇一起去魔宮赴年宴!” 魔域五城相接近環,將魔宮拱衛至魔域中心,每歲需赴年宴朝貢納賦,這是老魔主自上位后訂立的規矩。 老魔主是個狠角色,自坐穩位置,對其御下之言凡有不從者,皆被斬于刀下。老魔主同樣是個喜歡熱鬧的,魔域又魚龍混雜,不乏窮兇極惡流竄之輩,他自認胸有韜略,便搬了凡間朝堂治下之法,既統一了魔域各部,每歲借年宴之際又敲打了諸城主,諸城之間又多有傾軋,多方舉措加諸之下,老魔主坐收漁利。 千年來,就算魔域五城城主已更替多次,老魔主亦在魔宮之內穩坐高位,睥睨至今。 ——甚至為了更加穩固自己的地位,更是半脅迫性的收了魔域三城城主為義子。幸亦不幸,謝曇就是其中之一。 謝曇以四方城主身份趕赴的第一場年宴,安又寧是一起跟隨而去的。 正值魔域四方來賀的年節時分,魔宮人員復雜,安又寧不肯離棄正道功法本就引起了一陣小小的sao動,又不知怎的被人明了身份,惹了五城之一襄德城城主的覬覦,要抓了安又寧回襄德城做孌寵,最后還是老魔主發話,安又寧才算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