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秦千凝的功德之光甚至有點刺眼了,他天眼極不適應,趕緊找到床,順手拿了一條被子,把秦千凝安置好。 荀鶴聽到顯德的動作,疑惑道:“你能視物?” 薛九經再一次被無視了,只能暗恨錘墻,順便支起偷聽:西境果然有點東西,一個神識大殺器,一個無光夜能視物,藏得可真深啊。 卻不想顯德堂堂正正,一點兒掩飾都沒有地回答:“我乃佛門中人,能開天眼?!?/br> 荀鶴恍然,語氣和緩道:“那倒是很方便了?!?/br> 顯德動了動手指,沒忍住想要炫耀的心,語速飛快地說:“哎呀,也不是這個原因,天眼能勘破一切事物,但也需要日月天地之光的照耀,我只是投機取巧,正好旁邊有人照亮,才能輕松地視物?!?/br> 荀鶴頓了一下,在問出聲之前心中已經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顯德大師說的照亮……和秦道友有關?”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薛九經立刻加入話題:“所以她是日光月光成精了?!”難怪筑基就有這么厲害的神識。 顯德、荀鶴:“……” 顯德眉毛抽動:“你……算了?!彼D頭對荀鶴道,“因為秦千凝身有大功德,所以會散發功德之光?!?/br> 這回換一直嘰嘰喳喳的薛九經沉默了。功德之光?她可是用神識致人瘋魔的人,居然有功德。 他蹲下來,開始極限思索,山洞再一次安靜下來。 顯德說完,荀鶴眼神在黑暗中落到秦千凝那一片,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他眼神透著欣賞的笑意。 “人有善念,天必佑之?!避鼹Q道。 顯德點頭:“我打算去山洞邊兒看一下,不使用靈力,免得那個東西再次暴動。你若想要跟著一起看,我可以短暫幫你開一下天眼?!?/br> 荀鶴正要答“好”,這時的薛九經突然悟了。 “我明白了,‘溫恪’死有余辜?!彼麩o比自信沉穩地拋出結論。 顯德和荀鶴:……????! 薛九經覺得自己太聰明了:“若是他罪行累累,合該天罰,那秦千凝攻擊他便是替天行道,全了他本該瘋癲的命數,是道家的‘渡人’,所以才有大功德!” 顯德:“……” 答案對了,公式全套錯了。 他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能解釋,只能道:“我只能說,秦千凝不傷無辜之人,至于為何傷他,就看她愿不愿意解釋了?!彼f著說著,忽然明白了,“所以你剛才又驚又怕,是擔憂秦千凝會大開殺戒,攻擊你?” 薛九經:“……” 他辯駁不了一點,尬笑兩聲,強行挽尊道:“哈哈,怎么可能,對了,你不是說能開天眼嗎,也給我開個吧,萬一遇到危險,也能有個照應?!?/br> 他蒼白地扭轉話題,顯德終歸是有佛心的,給人留面子,沒有追問。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他不想讓薛九經再炸毛了,真的很吵誒。 顯德對著二人道:“好,你們往前走一點?!?/br> 荀鶴和薛九經不解,但還是往前走了一點。 顯德:“再遠一點?!?/br> 兩人狐疑,繼續摸黑前行。 距離差不多了,顯德才來到他們面前,劃破指尖,在他二人眉間依次畫符,然后默念了一段經法。 眉間血慢慢變得guntang,卻不難受,有一種溫暖的熨帖感。 漸漸地,血消失,二人忽然感覺視野一換,前所未有的清明和—— 哇了個去,好刺眼?。?! 薛九經跳起來捂眼睛,然后發現是天眼被刺到了,又捂眉間,但天眼能勘破一切物體,沒有一點作用。 難怪要讓他們走那么遠,這家伙也太亮了點吧! 荀鶴也被刺到了,半晌,他感嘆道:“秦道友真是功德無量啊?!?/br> 顯德捂嘴掩蓋難壓的嘴角:“也還好吧,心存善念,隨手之舉而已?!?/br> 雖然這么說,但他也受不了床上這個大燈泡了,炫耀完后,趕緊帶著三人撤離,去山洞口往外看。 她的光強能照到山洞外,足夠他們觀察附近的暗流涌動了。 大燈泡本人毫無所覺,有床睡,有被蓋,她終于舒服地睡著了。夢中好似沐浴在溫暖池水中,筋脈前所未有舒展,體內靈力充盈,不斷地沖刷擴大筋脈,這是境界松動的前兆。 這里靈氣充盈,極其適合沖擊進階,想必和遠古戰場的種種陣法有關。 既然耳邊沒聽到薛九經的尖叫,要么他們是死了,要么就是安全的。 前者,她做不了什么;后者,她什么也不用做。所以她選擇安靜地吸收靈氣。 山洞邊的三人低聲討論。 “什么也沒有,只是風吹草動?!?/br> “雪地之下呢?” “我感知不到?!?/br> “……不對,有靈力波動!”薛九經忽然道,他如驚弓之鳥,正想往山洞里鉆,還沒動作,忽然意識到這波動是來自山洞里。 顯德比誰都清楚秦千凝的奇妙經歷,不可思議地道:“這家伙不會是又要進階了吧?”說完有些警惕地看著二人,生怕他們生了歪心思,中途來個偷襲。 但兩人都只是垂頭站在原地。 荀鶴輕聲道:“果然是不容小覷的對手?!?/br> 薛九經喃喃道:“‘溫恪’果然該死,打瘋他能進階,那殺死他會不會直接結丹了……” 顯德聽出他話里的強烈心動,大腦直接干燒了:“不是,誒,等等,哈?” 第106章 山洞里的靈力波動還在持續,荀鶴想了想,略過陷入沉思的薛九經,對顯德道:“我們現在要出去看看嗎?” 顯德有些猶豫,但既然是歷練,怎么都要直面危險的。他點頭:“好?!?/br> 同荀鶴走了幾步,才想起靠著山壁默然不語的薛九經:“走嗎?” 薛九經傷雖然沒好,但還是答應了。秦千凝進階讓他很有危機感,對手一個接一個冒出來,在這么下去五境大比結束后他將毫無存在感。 三人出去探索,除了在山洞外發現幾個特別明顯的陣法外,并沒發現任何活物。 “看來那些怪物果然是夜伏晝出,夜晚反而更安全?!避鼹Q道。 顯德有西境大比的經驗,猜測道:“我感覺進入秘境越久,秘境越危險。古戰場死寂千年,如今各種陣法被激活,沉睡的危險怪物也蘇醒了?!?/br> 聽他這么描述,薛九經忍不住抖了下:“怪滲人的?!蹦暇车拿鼐扯酁楦鞣N各樣的獸,上天入海,并不像西境那邊一拿就是各種死城煉造出的秘境。 荀鶴贊同顯德的說法,他抬頭看天色:“而且里面的時間極其混亂,夜晚不過一個多時辰,天色已漸漸放亮?!?/br> 薛九經被之前的雪霧追怕了,聞言便道:“要不我們帶著秦千凝去另一個地方吧,這里太危險了,白日一到將會被圍困在山洞之中?!?/br> 能去哪兒?這些東西仿佛是嗅到了修士的氣息,窮追不舍,去哪兒都很危險。 情況棘手,三人沉默著往回走,走到山洞處發現靈力波動已停止。 沒有人能進階這么快,所以她進階失敗了?! 一時之間,薛九經不知該為對手的失敗而竊喜,還是為秦千凝的遭遇感到可惜,心情十分復雜。 他腳步放緩的時候,顯德和荀鶴已沖進了山洞,只見秦千凝還躺在窄床上一動不動,像是悲痛過度僵住了。 她的功德之光太刺眼,腦袋一片白,看不清表情。 顯德心中大慟,撲過去:“老秦,沒事兒,你別想不開,筑基過后進階本就不易,失敗也是常事?!?/br> 秦千凝啥也看不清,黑暗之中聽到顯德的腳步聲過來,沒有戒備,結果突然被他一撲,沉得當場就坐了起來:“你干啥!” 在顯德眼中,秦千凝已是年輕一輩的翹楚,既有友情濾鏡的成分在,也是對她深藏不露實力的認可:“一定是秘境的問題,出去你再次沖擊進階,一定能行?!?/br> 秦千凝切換到神識視野,才辨認出他的身影:“誰給你說我失敗了?” 顯德大腦宕機了。 “不,絕不可能!”薛九經的聲音從后面冒出來,不可置信地道,“你這么快就成功了?” 想到她昏迷時薛九經的“深情呼喚”,秦千凝語氣放軟了點:“是啊,秘境加持就是很快,你也為我感到高興是嗎?” 哇靠,好溫柔的語氣,在場三人頓時下意識汗毛倒豎。 果然,秦千凝在昏睡中也感知到了薛九經的敵意! 薛九經當場膝蓋就軟了,顫抖地說:“高興,高興,恭喜你?!焙每膳?,好變態,哪怕打他一頓也比這么陰森譏諷強。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顯德本來想解釋說薛九經靠著奇異的腦回路“理解”了你,已“改邪歸正”,但面對秦千凝的怒火,他最終選擇沉默。 佛渡人,不渡煞筆,薛道友,自求多福吧。 “那你剛才躺著是……”顯德小心翼翼地問,生怕她哪點兒不舒服。 “站著不如坐著,坐著不如躺著,我躺著等你們回來啊?!鼻厍荒芾斫馑膯栴}。 倒是荀鶴在旁邊突然插話:“秦道友言之有理?!?/br> 顯德:? 他狐疑轉頭,看著荀鶴仿佛在看著佞臣,但偏偏他一臉正經,語氣一如既往平淡,好似在真心肯定。 怎么一個二個都不正常,薛九經奇怪,荀鶴也奇怪,也就西境全員正常人了,唉。 顯德一邊感嘆,一邊向秦千凝解釋了前因后果,秦千凝拿出照明燈,在白光的照耀下顯得更陰森了:“所以白日一到,我們就要面對這群來無影去無蹤的怪物?” 顯德點頭。 “這樣一直逃不是辦法,但打也打不過……”秦千凝拄著下巴,“我得想個辦法?!?/br> 她一邊說,一邊拿手電照射山洞,發現山壁上不乏北境才會有的寶石,連忙上手開摳。 荀鶴十分疑惑地問:“秦道友,這些能對付他們?” 秦千凝:“沒有,我就是覺得挺好看,摳下來下次可以鑲在靈器上?!?/br> 荀鶴:…… 顯德在黑暗中冷笑:夸不出來了? 秦千凝蘇醒,四人走出山洞外,企圖找尋解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