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聽到風波趕來救場的飛云宗巫長老:cao。 他的腳步頓住,對身后的其他長老道:“撤?!边@小瘋子跟個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就讓惹事的人一個人背鍋吧。 大家也紛紛反應過來了。 “我記得當時在萬壑宗門口就是這樣……”修真人耳聰目明,說悄悄話嚼舌根其實跟拿著大喇叭滿屋子吼一個效果。 “是啊,真是的,就欺負小宗門,還欺負一個練氣期的小弟子,至于么?” “人家都這樣求饒了,還不肯放過,可憐見的孩子,穿得也破破爛爛的?!?/br> “昨日欺負他們,今日就欺負我們,這飛云宗口氣真大,莫不是要把整個西境踩到腳下?!?/br> 最終,其他幾大宗門出來“主持公道”,撤掉了這名長老的職務,并以此為理由蠶食了飛云宗在大比中的小部分權力。 冉清后知后覺聽到了這事,才知道自己丟的刀被人拿去做把戲了,他第一個懷疑的就是萬壑宗,但被分權這事很嚴重,掌門特地讓父親罵了他一頓,他一時不敢有再多的行動。 爽過了以后,萬壑宗回到院子里也有些后怕。 黃隊隊長道:“雖然出了口氣,但大比被針對可怎么辦?” 秦千凝奇怪道:“我們這實力還怕被針對???”不是每次第一輪就被篩了嗎? 大家:“……”說的也沒錯,但好難聽,尸體不舒服先下了。 在長久的沉默中,計綏開口道:“此次被刁難,是我連累了大家,抱歉?!?/br> 大家紛紛轉頭看他。 他解釋道:“我與飛云宗的某個弟子有些齟齬?!?/br>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計綏本以為會像先前那樣吵起來,沒想到卻是黃隊隊長最先開口:“只是弟子之間的不快,卻讓門派出手,在如此嚴肅的大比上以權欺人,可恥的是他們,你何需道歉?” 游南蓉也道:“正是如此,無論起因是什么,他們來我宗前挑釁就是不對?!闭f到這兒,她頓了一下,輕笑道,“但他們也吃了苦頭?!?/br> 其他弟子也笑了:“我們萬壑宗雖小,可也不能任人欺負!” 帶隊長老都驚了,他帶了十屆弟子,頭回有這么融洽的局面。 計綏也沒想到,他怔愣地看著大家,緩緩綻放出一個溫和燦爛的笑意:“謝謝你們?!?/br> “同門之間,自然是要互幫互助?!?/br> 再說下去就有點rou麻了。 秦千凝很沒眼力見地打斷大家道:“好了好了,玩笑歸玩笑,我們雖然實力平平,但也不能放棄過關,需要加強演練才行?!庇绕涫怯嫿?,他需要站在更高的地方才能免去災禍。 說到這個,大家都有點喪氣:“我們的實力……真能過關嗎?”以往沒有一屆熬過第一輪的。 秦千凝橫眉冷對:“說什么呢,你看看我,這么廢,還不是大考靠耍詐靠運氣得了頭名,還靠莫名其妙的機遇來到了本州大比觀賽呢?!?/br> 大家又驚了。 還能這樣罵自己?不過說的好有道理…… 頭一回跟秦千凝近距離相處,一天震驚無數次,每次都有新感覺。 喪氣的大家打起了精神,雖然這樣好像很不禮貌…… 不知不覺中,大家已擰成一股繩,不再內訌,且被秦千凝帶著節奏走。 兩個帶隊長老你看我我看你,欣慰一笑。本州大比是年輕人的試煉場,那么多屆他們都試圖凝聚他們,卻耐不住弟子們年輕氣盛,這屆似乎有了新的局面,那么他們兩個老家伙就少插手些吧。 他們默默退后,不再講話做安排。 本州大比很考驗團隊合作,所以先要制定出一個具體的方案,搞好配合才行。 氣氛嚴肅,大家剛才吵架就是為這個吵,現在也正在為這個發愁。 秦千凝別的不說,制定方案有一套,她準備在腦海里拉出每一個人的數據,做個分析圖表。 首先定最強輸出位,于是她冷靜開口道:“我們之中,什么殺傷力最強?” “你的嘴?” 秦千凝:“……” 其他人:“……”無法反駁。 剛才發言的人小臉通紅:“抱歉,我明明在心里面想的,不知道怎么說出口了?!?/br> 秦千凝:“……”真心話更傷謝謝。 第35章 為了更好地分析每個人的情況,秦千凝決定讓大家實戰比劃比劃,精準地確定攻擊力、防御力、靈敏度等等。 這個切入點倒是新奇,大家沒反對,很感興趣。 由于場地限制,萬壑宗風風火火地往大比外圍的山地趕。 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一跳,本來綠樹成蔭的山上擠滿了修士,個個用盡全力地練功,把植被砍得稀稀拉拉的。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秦千凝在心里狠狠譴責他們,找了塊兒空地讓團隊上去。 她指揮大家:“盡量砍石頭、枯樹,泥地也行?!本彤旈_荒了。 秦千凝說完有點感動,瞧我這公德心,人死了,社會主義的魂還在。 大家排好隊,拿著劍有點遲疑:“你不拿個筆記一記嗎?”嘴上說的一套一套的,但行事態度不太靠譜。 看看隔壁山頭的,人家門派陣仗大,打起來靈光閃耀、目接不暇。 他們這邊,一個一個排隊比劃,“帶隊長老”往土坡上一蹲,像極了查看地里白菜苗的農民。 秦千凝指指自己的腦子:“我用這兒記著呢?!?/br> 若是放到以前,計綏會很無語,覺得她自戀不靠譜,現在知道她有神識后,再聽這種話,冷汗直冒,生怕她不小心說漏嘴。 怎么就不知道遮掩一下,別往腦子上引啊,那萬一有人聯想到神識怎么辦! 他這長相一認真就格外嚴肅,仿佛誰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赤風古怪地看他一眼,總覺得秦千凝和他之間有什么秘密。 萬壑宗參賽弟子拍好隊伍,站在最前面的是游南蓉。 她指著不遠處的大石:“我碎那塊?!?/br> 秦千凝點頭。 游南蓉拔劍,用盡全力朝石頭揮去,下一刻,石頭四分五裂,化作碎石炸開。 視野里的畫面在腦海中放大,秦千凝將這一力道作為基準數據記入表格中,順道把游南蓉揮劍的姿勢建了個模放在一旁,頗有種游戲選戰斗角色的感覺。 大家一個一個挨個揮劍后,秦千凝在腦海中排出具體情況,又依次測試大家的靈敏度、耐力……兩個時辰后,終于把所有人的數據總結好。 游南蓉,各方面都中上,堪稱六邊形戰士,但正因為各方面均衡,所以并沒有哪像格外優秀。 計綏,攻擊力強,但耐力不高,屬于喜歡一口氣急攻的類型。 赤風,攻擊力中等,但耐力、體力、防御力都極強,rou坦型角色。這倒是驗證了秦千凝之前的猜測,這個師妹怪怪的,不像個劍修,更像個體修。 …… 做完所有測試后,大家都有些緊張,看著蹲在地上的人:“所以我們會有排名嗎?”在萬壑宗試煉慣了,凡事都想看看名次。 秦千凝搖頭,面色嚴肅。 大家頓時更緊張了,莫不是我的能力和其他人比起來不行?還是我們組成團隊有什么不合適的? 卻聽秦千凝道:“腿有點麻,拉我一把?!?/br> 大家:“……”你是個修士,為什么這么脆弱。 她的大腦正在高速運轉,排列各種策略:“等一炷香的功夫,我交一份具體報告給你們?!彼麄冃枰鎸Σ煌那闆r,考慮不同的作戰方式。 大家見識過她輔導自省書的盛況,很期待等會兒的報告,興奮地散開各自練習去了。 秦千凝這時候才摸出紙筆,蹲在土坡上,把冊子放在膝蓋上寫寫畫畫,像個下鄉的知青。 計綏見無人注意這邊,悄悄靠近,蹲在她旁邊,小聲道:“你尚在練氣就已擁有神識,切記要低調,否則容易招惹禍患?!?/br> 秦千凝一邊寫報告一邊道:“我很低調啊?!?/br> 計綏覺得她就沒意識到危險性:“就比如今日,你就不要提什么用腦子記之類的,萬一人家——” 秦千凝打斷他,押韻地道:“我不是真正的快樂,五靈根廢柴就是我的保護色?!彼F在站在這兒大喊一句我有神識,別人也只會覺得她得了失心瘋。 計綏嘴唇動了動,想要反駁,卻沒找到話。 秦千凝在冊子上畫畫,他受影響,也隨手撿起一顆石頭在土地上亂畫線條:“我們對神識的了解實在太少,要了解更多的,就必須結實更厲害的人,去到更好的州府?!?/br> “嗯?!?/br> “也不知道這次本州大比能走多遠,學到多少?!?/br> “嗯?!?/br> 計綏停下手里的動作,不滿她的敷衍:“你不擔心嗎?” 秦千凝長嘆一口氣,她還真沒有很上心,倒是上次同仇敵愾后,計綏放下了心防,把自己這份兒心也cao上了。 “我的事先放一放,先把你的事解決好了再說?!?/br> 計綏有點不自在,他們也沒認真談過他的過往,秦千凝不知道他心里的復仇念頭,修真界隨便一個正道人士都會唾罵他大逆不道。 他悶聲道:“十幾年前,我娘為頂起家業,不得不招贅。鎮上有一書生聞訊而來,百般討好,我娘見他識文解字,為人謙和,便應下了。才成親那幾年他并未露出獠牙,直到屢試不中,又遲遲無法染指家業,他便露出了狼子野心,卷了大筆錢財留信離開,信上說東邊仙人選徒,他想去試試,待成就大業便來接我們母子倆。下一次再聽到他的消息,就是他冉元洲忽然改頭換面成了鼎鼎大名的仙君,失憶流落至此被我娘誆騙成了親,我娘自是不愿擔這污名,想讓天下人看看他的真實嘴臉,便帶著我一路東上?!?/br> 背著仇恨十幾年,計綏頭一次對別人講訴這些:“對了,他本名才不是什么冉元洲,當時隨了我娘姓,叫計元洲,后來攀上了冉家,自然又是入贅換姓?!?/br> 母子娘以為仙人受他蒙蔽,不遠千里討公道,卻不想原來高高在上的仙人們才是籌謀這一切的人。后面的故事就是秦千凝在書上看到的那般,計母重病,在死前為孩子鋪了一條艱難的求仙路。 入了冉家后,為避人口舌,冉家表面上對計綏妥帖,實際各種刁難,但他爭氣,硬是憑著天分進階,但他深知在冉家永遠無法復仇,便在冉家大亂時,卷了一堆東西逃離。 本以為有朝一日能對人講述真相時,他會暢快傾吐,卻沒想到說到阿娘尋死時,怎么都說不下去了。 秦千凝攔住了他:“后面的我都知道了?!?/br> 有些苦會讓人喪失斗志,頹然萎靡,比如秦千凝;有些苦則會讓人夜不能寐,不敢停歇,比如計綏。 他倆居然碰上了,也不知老天爺是個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