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笨
考試結束,徐渺在走廊里遇見趙裕,看到徐渺,她像是發現了帶血的皮rou一般,忙不迭湊近她。 “徐渺學姐??!” 她看見了趙裕嘴角的血,順著下巴,滴落在她的衣服上,鮮艷的紅。 徐渺承認,趙裕很聰明,學習好壞與否她不在意,她的聰明都藏在腦子里,眼珠一轉,就是一個點子。 “學姐,你這次一定能考得很好的,”趙裕歪著腦袋,笑嘻嘻挽上朋友的手離開她的視線。 她應該考得更好吧,徐渺下樓梯時一腳踏空,身旁有人扶了她一把,她站直甩了甩腳,還好,沒扭到。 如果直接把徐渺和徐立昂親密的照片拿給他人看,才不會有人相信,親哥哥居然能對meimei做出那種事,在世人眼中,骯臟的luanlun。 證據,也只是在法庭上,在警局里才是個好東西。 造黃謠的時候是不需要證據的,更何況,這不是黃謠,這是真事。 徐渺坐在教室里,收拾著書本紙筆,安翡在一旁輕輕拽她袖子,一臉擔心。 徐渺知道她想問什么,在椅子上坐下,在桌子上趴下,露出兩只眼睛。 “渺渺,你……怎么不去找老師,這種造黃謠的事本身就——” 徐渺直起身,反問她,“你覺得這是黃謠嗎?” 安翡愣住,見她眼神里終于有了長久未見的反應,哪怕秋水,也沒有她的眼瞳肅殺。 她腦袋往下沉了沉,對于徐渺的反應更多的,還是難以置信。 “你……”她沒有繼續問下去,況且,問下去已經沒用了,安翡只當她說了個傷害自己的笑話。 放學,二人校門口分開,趙裕追上來。 “學姐!” 徐渺沒有回頭,趙裕抓著她的手靠近,遠看,是一對親如家人的姐妹。 還真是姐妹,二人擁有一半相同的血脈,這一點血脈造就兩條線,這個學校就是相交點。 從趙裕出生起,兩條線就在不斷靠近,如今,二人走在這條路上,趙裕笑聲明朗,她說,學姐啊,我給你準備了禮物哦。 路燈下,徐渺染上一身的金光,趙裕說,你一身金燦燦的,像個佛。 徐渺搖頭,我不是佛。 她冷笑著,在趙裕臉上扇了一巴掌,抓著她的衣領,一字一頓得告訴她,“別忘了,你是個小三的孩子,私生女,一輩子,上不了臺面的東西?!?/br> 趙裕被推得后背抵上路燈柱子,聽見她的話語并未氣急敗壞,反而笑起來,燈光擴大她的聲音,她一邊笑一邊理著劉海。 “我媽想結婚的,可是你知道他怎么說嗎,他說,自己家里還有兩個孩子,還不能結婚,你知道他為什么這么說嗎?” 趙裕笑臉更大,“因為他怕別人知道,比如同事什么的,所以,我媽拖到了現在還不結婚?!?/br> “結婚了又怎么樣,你媽一個做小三的,能教出什么好東西來?” 趙裕點頭,微微彎腰,“對,你說得都對,所以從小到大,不少人都說我是小三的孩子,說我媽不干凈,怎么,她跟我爸zuoai的時候衣服難不成是我脫的嗎?” 趙裕走出燈光范圍,遠遠的朝她揮手,“再見啦!等著上學的時候,我再去找你玩!” 徐渺一步步邁過回家的路,明明走了無數次,此刻好像新人,重新熟悉自己的過去。 最近記憶不大好,總是忘記很多事,前腳剛做完,后腳就忘了,手機放在桌子上,盯著好久才意識到那是自己的手機。 她拍拍腦袋,而后發覺,記憶變差除了對學習不大好,其他倒是沒什么。 真想忘記所有的事,只記住書本知識,去考試,長出翅膀離開這個地方。 小巷里,徐渺看著眼前的人,聽見他們口中的名字,轉身拔腿就跑。 身后幾個男人兩三步追上來,抓著她的衣領把人推進小巷里,徐渺掙扎不得,眼前的男人們沒有拖泥帶水,直接開始正題。 徐渺推搡,全身涌出的所有力量也比不過他們多個男人,眼前覆下黑暗時,她想,這個場景好熟悉啊。 徐立昂也曾在這里,把她緊緊禁錮在懷里,掐著她的后頸親吻。 看著懷里的小女孩不再反抗,幾個男人愈發肆無忌憚起來,他們原本只打算拍幾張照片就走,沒想到,自己遇上的這個小姑娘,身上還挺甜。 她不明白,為什么天空開始打雷了,怎么還有閃電? 徐渺下意識捂著眼睛,把腦袋埋進手臂里,再曲起腿,這樣應該就不會很冷了吧。 男人們繼續自己的事,其中一個人還不愿意走,指著赤身裸體的女孩,在另外一個男人面前說了什么,那人看起來好像領頭的,大喊一句“你不怕蹲監獄”,幾個人便揚長而去。 很冷,衣服已經被寒氣浸透,徐渺一件件穿上,祈禱著小巷子里千萬不要來人啊,好在上天足夠眷顧她,直到她離開,這里都沒有人。 回家,徐立昂沒有打電話,只是手機上發了兩條信息,讓她早點睡覺,自己還有事。 徐渺去浴室洗漱,她脫掉所有衣服,裸體站在鏡子前,有些好奇,女子的身體究竟美在哪里。 各路作家在筆下描繪女子的身材,寫他們起伏的胸乳,嫩紅的櫻果,如緞的肌膚,女子的身體是上帝造物最優秀的表達。 難道自己也是這樣? 徐渺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漸漸地不認識這個人了。 一個正常的meimei,會任由親哥哥在自己的身體上泄欲嗎?即便他會在事后說這是“愛”。 愛是疼的,徐渺打開水,淋在身上,冰涼的水刺激著神經,徐渺掉下眼淚來,眼眶溫熱,身體一時冰火兩重天。 她沖進臥室里,打開手機,給徐立昂打電話,對方一直沒接,她不死心,繼續打,六七個過去,如同波瀾無波的水面,每一通電話都由冷冰冰的機械音結束。 她握著手機,給他打視頻,徐立昂還是沒接,她等著,或許徐立昂所處的環境不方便接電話,可以等,走出去,也不過幾分鐘的時間。 十二點,手機醒了,徐立昂打來視頻,背景里他好像在外面,聲音正常。 徐渺看著屏幕中的徐立昂,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沒有什么要與他說的話。 “怎么了?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嗎,哥哥在這,你說吧?!?/br> 徐渺手指撫摸著屏幕上的人臉,對方似乎有所知覺,靠近鏡頭,“怎么了?” “……沒事,就是想打給你,問你什么時候回來,最近天氣挺冷的,我等你回來教教我數學,有點難?!?/br> “好,很快,大概還有幾天時間就要回去了,你別著急?!?/br> 徐渺點頭,等你回來。 對面被她這幾個字哄得高興,跟她一通保證,甜言蜜語。 她想說,哥哥,老師找我談話了,說我的偏科,而且我的排名也很低。 這是她能說出口的,不能說出口的,徐渺憋在心里,等著自己某一天瘋了,管不住嘴了,到時候任由舌頭了。 放假時放學早,同學們說四十天之后見,安翡撐著傘,二人在校門口買了糖葫蘆。 “我走啦!” 徐渺與她揮手,安翡扎進人群里,那么多的人頭,一會就分不清誰是誰了。 她打開糖葫蘆,人群里,唯獨能一眼認出來的有兩個人,徐立昂,還有趙裕。 她看著父親拉著趙裕的手,車里還有一個女人,三個人,很溫馨,甚至與冬季的冰天雪地格格不入。 徐渺咬下一塊山楂,酸得她瞇眼,大腦里像是被噴了八四消毒液。 下雪了。 徐渺沒帶傘,雪花落了滿頭,都說有情人淋了初雪,就能一生白頭。 身后腳步聲明顯,徐渺拐進巷子里,轉身,是薛祖默的臉。 “渺渺?!?/br> 男人終究逃不過本身的劣根性,徐渺親看看著這個曾經連牽手都不好意思的男生,此刻竟然掐著自己的脖子,掠奪著窒息的吻。 “你哥可以,我為什么不可以?” 徐渺喘不上氣來,失去氧氣渾身無力,眼睛合上的前一秒對方松了手。 “徐渺,你寧可luanlun,也不接受我,是嗎?我比不上你哥?!?/br> 最后一句,是陳述的語氣,他正欲張口,徐渺轉過身就要走,他一把抓著她的手腕將人拖回來,重新抵在墻上,任憑她怎么掙扎,仍是不放手。 徐渺一時氣急,大喊,“是!你就是比不上他,我就是看上我哥了,我就是個很臟很臟的人,寧可跟親哥哥混在一起,夠了嗎?!” 薛祖默仍舊掐著她的手腕,只是力度減小許多,徐渺輕松甩開他的桎梏。 她的話語,完全出乎薛祖默的意料,哪怕她能說一句“我是被逼的”,他也會相信的。 薛祖默推開兩步,掏出手機,里面是一張照片,在這個巷子里,一對兄妹緊緊相擁,有違人倫的親密。 “我還記得你那天在吃棒冰呢,”薛祖默笑了,太多的情緒摻雜在一起,已經不像苦笑了。 雪大了,徐渺滿身潔白雪花,頭上頂得更多,她也想笑,笑自己又笨又蠢,還有對面這個人,與自己一樣的蠢笨。 今年的雪好大,徐渺回家路上睜不開眼,雪花擦著她的臉落下,有的甚至在她臉上融化,濕漉漉的水汽,被她的體溫烘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