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樹林里信號不好,運氣好的話哥哥就定位不到他。 大花就是那個時候掉到他帳篷上的。 裴溪洄發現的時候它都快凍成小貓干了,肚子是硬的,渾身都是雪,眼睛半睜著闔不上。 裴溪洄連帳篷都沒收,把它揣進懷里緊急帶往寵物醫院。 可醫生卻說小貓都硬了,怎么可能救得回來。 裴溪洄不相信。 明明它在自己懷里有慢慢變軟,能感覺到一點不太明顯的心跳。 它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跑到我的帳篷上來,我怎么能這么輕易就放棄它呢? 裴溪洄把它抱回茶社,點上爐火,用熱毛巾把它抱在懷里慢慢揉搓,不停用熱水撩它眼睛和臉旁的毛毛,把羊奶用針管一點點打進它嘴里。 一開始根本喂不進去。 喂多少就順著嘴巴淌下來多少。 那么一小坨貓咪,奄奄一息地躺在他手心里,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這是一條活生生的小生命。 一條在臨終前還在努力自救的生命。 人在面對本以為可以挽救,最終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去死的生命時,會生出濃重的內疚和無力。 明明他已經很努力地在救它了,可小貓的心跳還是越來越慢。 明明他已經很努力地想留住出現在他生命中的每一個人,可那些人卻一個又一個地離他而去。 那一瞬間,裴溪洄腦海中閃過許許多多的影子。 把他生下來就死去的mama,為了給mama報仇而放棄他的爸爸,把他當皮球一樣踢來踢去的親戚,孤兒院里嫌他哭鬧將他綁在椅子上的阿姨,還有……被他傷透了心的哥哥…… 他就像一間小小的客棧,一切他希冀著在這里長住的人都是短暫停留,來了又走。 人在極度孤獨脆弱的時候,精神和思想就會病急亂投醫,把希望寄托在完全無關的個體身上。 裴溪洄那晚拼命想把小貓救活。 仿佛貓咪活下來了,就預示著哥哥也會回到他身邊。 背負著這樣荒謬的希望,他掰開小貓的嘴巴,硬是灌了兩毫升的奶進去。 后半夜的時候,小貓睜開眼睛,輕輕舔了他一下。 - “所以我什么都不用做?就照顧它的情緒就好?”裴溪洄抱著大花,和寵物醫院的醫生請教。 “對,通常1-3周癥狀就會消失?!贬t生說。 “那是為什么會假.孕呢?” 大花以前是只小流浪,裴溪洄撿到它的時候,它一側耳尖上被剪了個小缺口,這是流浪貓已經被好心人帶去絕育過的標志。 他當時不放心,還特意帶貓貓到寵物醫院看,醫生摸到它腹部是有絕育手術的傷疤的,確認大花已經絕育,裴溪洄這才沒再給它做,哪成想半年過去,小貓肚子卻鼓了起來。 醫生解釋:“大花的絕育手術應該是在非正規的寵物醫院做的,只摘除了子.宮,沒摘除卵.巢,體內還在分泌激素,才會導致它出現假.孕的癥狀,后續如果反復假.孕的話就要進行二次絕育了?!?/br> “那豈不是要再挨一刀?” 裴溪洄心疼地把小貓舉起來,愁眉苦臉地看著它:“你也是命運多舛啊?!?/br> 小貓養久了和主人越來越像,大花耷拉著耳朵一副小狗樣兒,把臉埋進裴溪洄肩窩里喵了一聲。 父女倆一個比一個不容易。 為了補償大花,裴溪洄帶它去寵物用品店買回來一車玩具,還按照醫生給的配方選購了許多假.孕期間給貓咪補充營養的奶粉和混合rou類。 吃的時候把各種rou放進攪拌機,日地一聲打成糊糊,再淋上奶粉澆頭,噴香。 回來的路上有老奶奶在道邊賣氣球,大花看見了就朝窗外喵喵叫。 裴溪洄問它咋了,它伸出小爪子指了下氣球,然后歪頭往裴溪洄身上一倒:“喵~” 這誰能招架得??? 裴溪洄抱起貓貓猛吸一大口:“買!” 那一把氣球全讓他包了。 給大花留了四個,剩下的分給了茶社的其他貓。 大花躺在亮黃色的公主床上,攤開四只毛茸茸的小爪子,每只爪子上都綁著一只氣球。 氣球在半空中飄著,它爪子往下一扽,球就飛下來敲一下它的頭。 大花是只溫柔小貓,被敲頭也不生氣,只是笑瞇瞇地閉上眼睛,再睜開后就嘰里咕嚕地跟著四只球轉來轉去,還舉起爪子給裴溪洄看它最喜歡的一只球。 這和自己養的閨女有什么區別? 裴溪洄的心融化成一灘水。 想起剛把大花救回來的時候,它只有幾個月大,沒有mama教它生活的本領,什么都不會。 他就照著書上寫的一樣一樣教它。 大花不會用舌頭喝奶,一直是他用針管和奶瓶喂的。 裴溪洄就在桌上放倆盤子,倒上奶,一盤給大花,一盤給自己。 他學著小狗的樣子用舌頭舔給它看,大花有樣學樣,也跟小狗似的趴過去舔,結果腦袋太重了根本趴不住,一頭栽進奶盆里,濺了裴溪洄一臉。 大花睡覺姿勢不好,總是把腦袋壓在爪子上,第二天醒來把爪子全壓麻。 裴溪洄就把它抱到床上,分給它半邊枕頭。 大花知道這是又要上課的意思,于是裴溪洄做什么它就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