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治大明 第485節
“臣等領旨!”眾臣聽到朱祐樘的表態,亦是恭恭敬敬地施禮道。 雖然這看似新的議題,但其實是第一個議題的延伸。畢竟若是選擇開戰的話,那么就會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情,而主帥人選更是重中之重。 其實大明現在公認最厲害的主帥人選是王越和汪直,只是汪直已經出任印度洋總督,而王越現在執掌軍機處,而且年輕已經不小了。 王越倒是老僧入定般,顯得十分欣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看到了這個朝堂的朝氣澎湃。 若放到以前,這些文臣都恨不得息事寧人,即便是小小的琉球國必定是畏首畏尾。哪里像現如今,滿朝都是主戰的聲音。 以前的文臣口口聲聲愛國愛民,但面對邊民受欺辱,亦是裝著視而不見,甚至如同當年大同慘敗那般極力隱瞞。 現在雖然是打打殺殺,看似文臣眼里的勞財傷民,但反倒是在關心著民生,謀求著國家不斷向前發展。 王越的嘴皮沒有動,因為現在的氛圍已經不需要當年那般爭得面紅耳赤都沒有結果,而今只需要靜靜看著即可。 自從徐世英和趙承慶等武勛崛起后,而今武將的地位是越來越高,甚至現在很多戰事都由武勛直接掛帥。 有鑒于大明朝廷實施官員年輕化,在排除那些年老不能出征的將領后,便是如今戰意高昂的新晉武勛。 朱祐樘面對眾重臣推舉上來的兩個人選,一個是晉升為平遼侯的鐵象山,另一個則是鎮東伯王震東。 鐵象山自然不需要多說,在神盾營表現十分驚艷,以平遼伯坐鎮東北更是打得野人女真聞風喪膽。 在狙擊亦不剌因部的時候,殺得亦不剌因潰退而逃,因而晉升為平遼侯,更是得到了平遼伯的世襲。 王震東原是山海關的一個小小守備,但在征討海西女真三衛立下赫赫戰功,在擔任建州總兵期間表現出色,隨軍出塞為大明疆土向北擴張二百里,因為被封為鎮東伯。 這兩位武勛其實是各有千秋,雖然王震東的個人戰力不及鐵象山,但要論智謀的話,出身將門的王震東要更強。 朱祐樘沒有過多的猶豫,便一錘定音地道:“既然如此,那么便選鎮東伯吧!至于此次動用多少兵力,從哪里調遣兵力,又如何補充糧草,該從哪條路線進攻,此事便交由軍機閣了!” 雖然他向往集議,但涉及軍國大事,他更加信賴以王越為首的軍機閣。何況一些軍事行動,亦不該將議事的范圍如此擴大。 “臣等領旨!”王越等軍機處的成員當即起立,顯得規規矩矩地行禮道。 養心殿沐浴在夏日的陽光中,御書房的檀香裊裊而起。 在接下來的最高會議中,第二項是有關于云南天花疫情的預防,第三項則是滿都海病重,希望北妃伊克錫回去省親。 針對天花的疫情,大明自然已經有了解決之法,現在只需要將更多患牛痘的牛調往優先調往云南即可。 按說第三項是皇帝的家事,但這里其實牽涉北元的政治動蕩。 雖然北元名義上的大汗是小王子,但實際的控制權一直落在滿都海手里,滿都海已經掌握北元軍政大權十幾年了。 現在滿都海病重,一旦滿都海過世的話,那么北元的權力必將出現動蕩。 由于小王子的年紀過小的緣故,而今北元不僅出了亦不剌因,亦是有不少部落已經宣布脫離北元,這亦是為何滿都海要將小王子送到京城的原因之一。 正是如此,滿都海突然請求跟伊克錫見上一面,這既是家事亦是一件國事。 “咱們大明崇尚孝道,北妃當歸國省親!” “若北順國動蕩,北妃或可助大明執管北順!” “此事怎么看都是利大于弊,老夫支持北妃歸國省親!” …… 面對這個皇帝的家務事,大明看到的是徹底吞并蒙古的可能性,當即紛紛打起雞血般進行表態道。 雖然堂堂貴妃前去不太妥,但滿都??偛恢劣跉⒑ψ约旱呐畠?,反而伊克錫可以打著幫小王子坐穩汗位的名義,從而間接掌控北元。 禮部尚書張升是一個十分傳統的詞臣,亦是很罕見地表態支持,不過他的理由是借此向天下人宣揚孝道。 在得到絕大多數人表示北妃可前往北順國省親的時候,內閣首輔尹直又是進行上報,由弘治皇帝做最后的裁決。 朱祐樘面對這項決議,亦是十分干脆地選擇同意。 他的心里其實是想傾向于北妃省親,一則是伊克錫懇求自己想要見滿都海最后一面,二則小王子還在自己的手里,三則自然是此次掌握北元的良機。 一旦滿都海病逝,那么北妃便是長姐如母,他們大明便可趁機扶持小王子成為傀儡,從而一步步將蒙古納入大明的版圖。 雖然這里可能存在一點潛在的風險,但潛在的收益著實是太過于誘人,讓朱祐樘都不由得已經心動了。 “陛下圣明!”面對弘治皇帝的決定,眾重臣亦是紛紛恭敬地施禮。 在敲定一些細節后,省親的事情便落實了下來。 隨著眾重臣紛紛從西苑離開,此次最高會議的決議便下達各部,而征討琉球國成為時下最重要的國事。 京城,鎮東伯府。 這是一座新宅子,雖然位置已經偏離王府街,但在這個寸土寸金的京城,已經算是十分難得的賜宅。 王震東已經四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由于生得濃眉大眼,整個人顯得十分的威風,而板著的臉給人一種威壓。 今日京衛武學那邊沒有安排課程,故而他亦是忙里偷閑訓練自己的兒子,扮演著一個嚴父的角色。 “一百零一!” “一百零二!” “一百零三!” …… 王虎艱難地練著俯臥撐,額頭不斷地滲出汗珠子,而整個人都被自己的汗水打濕,但還是咬牙堅持著。 “練體固然重要,但亦得練腦,還需要練心!為父不管你將來是成龍還是成蟲,但給老子記住,絕不能做蘇燦那種二五仔,不然老父在泉下亦提刀斬了你!”王震東居高臨下地望著地上的兒子,又是認真地告誡道。 王虎的臉上都是汗水,但還是咬著牙回應:“孩兒謹記!” “你好不容易放假在家一日,平日天天拿你那幫學員撒氣,現在又拿兒子撒氣,就不能讓他消停一日嗎?”王母端起酸梅湯過來,卻是為自己兒子說話道。 “慈母多敗兒!”王震東瞪了一眼自己的夫人,便是無比認真地道:“現在圣君在朝,正是吾輩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趙承慶不僅是靖國公,而且如今進入軍機閣,連鐵象山那家伙都封了侯,咱王家如何能懈??!” “一百一十!” “一百一十一!” “一百一十二!” …… 似乎受到了刺激般,王虎亦是繼續堅持著,眼睛閃過對建功立業的渴望。 這些年跟隨父親南征北戰,讓他遠比同齡人更加成熟,既希望能夠為大明開疆拓土,亦是希望幫助父親更進一步。 正是這時,管家急匆匆地跑過來匯報:“老爺,剛剛宮里來人,請您即刻隨他入宮面圣!” “來了!”王震東得知皇帝召見自己,心里頓時一陣狂喜。 雖然他并不反感皇帝在免去他薊鎮總兵一職后,將他安排進入京衛武學對優秀的生員授課,將自己的知識傳授給這幫朝廷培養的優秀人才,但相對于這種平靜的生活,更加渴望上戰場為朝廷建功立業。 第五百零八章 帝心難測唯有奮力拼搏! 夕陽的余暉灑在紫禁城那面宮墻上,金色的光芒與歷史的厚重交織在一起,斑駁的紅墻仿佛正在講述往昔的故事。 鎮東伯王震東跟隨太監前來面圣,只是并沒有從右邊的西華門進入紫禁城,而是從左邊的西苑門進入西苑。 “伯爺,請跟我來!” 小黃門看到鎮東伯到來,亦是十分尊敬地道。 鎮東伯王震東已經換上隆重的朝服,輕輕地頜首。 雖然這并不是第一次單獨面圣,但此刻心臟還是砰砰地劇烈跳動,竟然有一種當年初上戰場時的緊張感。 盡管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甚至不畏懼死亡,但唯獨敬佩這位締造大明王朝如今盛世局面的弘治皇帝。 即便弘治皇帝早前有種種的黑歷史,但看著如今整個大明的變化,弘治皇帝在他的心里宛如日月般的光彩奪目。 “伯爺,這邊請!” 小黃門看到王震東竟然想要進入養心殿,當即進行提醒道。 咦? 鎮東伯王震東剛剛有些失神,先是微微一愣,旋即便反應過來,跟隨前面的小黃門走向那個曲徑回廊。 當今天子酷愛垂釣,今天下莫不以此為風尚! 一直盛傳皇帝在黃昏時分都會在太液池垂釣,而這個時候召見的臣子都會被召到此處,鎮東伯王震東顯得后知后覺地走上回廊。 卻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今日亦是有幸在聽潮閣面圣。 八百畝太液池平靜的湖面上,夕陽的余暉鋪就了一條金色的水路,波光粼粼,像是鑲嵌了無數顆金色寶石。 幾只夏燕低飛掠過水面,在湖中激起一圈圈漣漪,打破了湖面的靜謐,卻也給這座湖增添了幾分生機與靈動。 遠遠地,鎮東伯王震東先看到那座高聳入云的聽潮閣,而后便看到弘治皇帝坐在釣魚亭悠閑地坐在太液池邊釣魚。 夕陽灑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天子弘治的身影在湖光山色中顯得格外安詳,亦是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世人都說玩物喪志,但釣魚風靡于大明后,反倒讓越來越多的權貴寄情于山水,從而少了作惡的時間。 因皇帝而誕生的尼龍,不說現在尼龍已經是應用越來越廣泛,隨著尼龍魚線的普及,大大增加了百姓的捕撈能力。 以前草魚得賣出好幾文錢一斤,但現在一文錢一斤都要遭人挑肥揀瘦,偏偏越來越多的漁夫借著尼龍網的普及發家致富。 在皇帝熱衷于垂釣這一件事情上,上至當今的內閣首輔尹臺,下到京城的走夫販卒,并沒有人對此表達異議。 特別很多的漁家,現在都不再求觀音求財神,而是采用最先進的尼龍漁網,然后默默給弘治大帝上一炷香。 王震東在臨近釣魚亭的時候同,便放輕了腳步,不敢有半點打擾,亦不希望小黃門打擾到正在垂釣的皇帝。 他能夠在這里親眼看著皇帝如此放松自在地釣魚,這是他的一種榮幸,亦是他作為臣子應該進行的等待。 此刻的夕陽平鋪在湖面上,而他站在皇帝身后十幾步之遙,靜靜地等待著,同時亦是產生了對垂釣的好奇。 雖然他并不熱衷于釣魚這種娛樂方式,但亦是十分緊張地望著那個浮標,同時希望皇帝能夠釣上魚來。 跟隨大明的釣魚潮流,盡管他曾經多次嘗試在野外垂釣,但收效甚微,甚至還做過沒有掛餌的烏龍事。 現在如此近距離地看著皇帝垂鉤,既是一種天大的榮幸,亦是一次難得的教學。 浮標動了! 王震東哪里見過這種陣仗,當即想要提醒這位帝王,但聲音吐到喉嚨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畢竟他知道眼前的帝王才是釣魚高手,而自己其實還是一個門外漢。 他看到朱祐樘絲毫不慌張的模樣,心里對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平添了幾分敬佩,不愧是給大明帶來翻天覆地變化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