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治大明 第128節
朱祐樘對這個身上充滿智慧且好看的女人頗有好感,但亦是僅此而已。 “是!”青月又是盈盈一禮,便乖巧地跟著隊伍一起前往乾清宮。 幾十名太監和宮女將乾清宮打理得井井有條,經過剛剛暴雨的洗刷,這里的宮道明顯變得干凈許多。 西暖閣的檀香燃起,空氣中飄著好聞的味道。 走進這里像是進入一個小型的博物館般,除了一臺十分搶眼的珍妮紡紗機外,還有著各種各樣的木制模型,其中最多的則是帆船。 朱祐樘在閑暇之時便會將精力放在這里,除了工部送來的各種模型外,亦有來自于南京的各種槍械或重炮的設計。 出于對行業發展邏輯的深刻理解,卻是知道這個時代的市場資金不可能主動介入軍械領域,只有朝廷才可能推動軍械的技術攻關。 朱祐樘自然不可能滿足小小的雪楓刀,已經將目光落在、燧發槍、紅衣大炮和三桅炮船的設計之上。 只是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技術攻關更是一項需要時間和金錢的經濟活動。 朱祐樘拿起由工部剛剛送過來的彈簧,這個技術難關并沒有攻破,用手指擠壓感受彈性,只是仍舊感到不滿意。 青月捧著精致的檀木盒子跟進來,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進到這個古怪的房間,甚至她手里檀木盒子所裝的東西正是出自此屋。 規矩和耐性像是刻在她骨子里一般,即便她是奉太后之命前來,但并沒有因此而打擾朱祐樘。在看到朱祐樘把玩著古怪的物件,便恬靜地站在一旁。 只是接觸得多了,這個昔日的衣柜太子給她帶來極大的沖擊,無論是膽魄和智謀都顯得遠超常人,是一位能夠掌握一切的霸道帝王。 朱祐樘將手中的彈簧放下,打量著眼前這個一襲青衣的宮女,氣質確實很出眾,一雙美腿更是冠絕整個后宮,便是直接開口詢問道:“可是麻將之事?” 倒不是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而是這個檀木盒子實在是太熟悉了。 “回稟陛下,今日太后跟三位太妃玩麻將之時,胡出了一副牌卻計不清番數,故而派奴婢過來求教!太后有言,若陛下無暇,此事亦不打緊,讓奴婢不得叨擾陛下!”青月舉起手中的檀木盒子,便表明來意地道。 “陛下,晚膳已經準備妥當了!”正是這時,劉瑾從外面匆匆走進來匯報道。 朱祐樘看著舉止得體的青月,便是不理會劉瑾地表態道:“將那副牌給朕先瞧一瞧吧!” 自上次占城和安南上貢象牙后,他便打算給這個寂靜的后宮添一些娛樂氛圍,故而讓工部打造了兩副麻將,一副送給了太皇太后,一副則送給了太后。 麻將的玩法很容易掌握,但終究是要劃分大小糊才會更有娛樂性,只是計算番數需要耗費一定的腦力。 青月沒想到遇上用膻時點,但比一般人明顯更有決斷,當即來到朱祐樘所站的書桌前,從檀木盒取出麻將。 朱祐樘跟這個女人幾乎是挨著,鼻間嗅到女人身上的香味,側臉顯得十分的認真,那雙手仿佛沒有一絲瑕疵般,讓人萌生一種心動的感覺。 僅僅十幾秒鐘的時間,一副牌便已經擺好了。 清一色,對對碰和杠上開花竟然同時出現在一副牌形中,只是定睛一瞧有一個麻將似乎是錯的,故而根本組不成正確的牌型。 朱祐樘知道如果牌型正確的話,這副牌型的計番確實有一些難度,亦難怪太后會派青月找上自己。 “陛下,奴婢想請陛下先行用膳,等奴婢將牌型組好再叨擾陛下!”青月不清楚空間是哪里出了差錯,但當即拿出決斷地請求道。 朱祐樘卻是知道根本無法組出正確的牌型,卻是突然刁難地道:“你這是嫌朕在這里礙事嗎?” 劉瑾不知朱祐樘所想,當即便怒目望向這個一直落落大方的宮女。 原以為這個聰明又漂亮的女人沒準會成為自己的女主子之一,但看到她竟然觸犯了陛下,卻是發現自己是看走了眼。 “奴婢沒有此念,只是在陛下面前奴婢緊張,恐無法將事情辦好!”青月知道不能造成這個錯誤,當即急忙解釋地道。 朱祐樘知道自己即便她不緊張也組不出正確的牌型,卻是沒有離開地道:“你緊張是因為怕出了差錯,朕治你的罪?” “不是!奴婢心里緊張并不是因為害怕陛下治罪!”青月輕輕地搖頭,顯得一本正經地道。 朱祐樘不由得好奇道:“那是何故?” “奴婢緊張是怕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討陛下歡心,更怕陛下會討厭奴婢!”青月輕咬下唇,便是如實地道。 朱祐樘知道這個女人其實是太后塞給自己的,像是早已經看穿一切地道:“太后給你壓力了?” “回稟陛下,是奴婢動了心,想……想要成為陛下的女人!”青月仿佛大膽地抬起頭,望著朱祐樘的眼睛表明愛意道。 朱祐樘先是微微一愣,但迎著這一雙大膽的目光,卻是感受到這個女人的那份情意。 他伸手輕撫了這一張精致的臉蛋,指尖觸碰在這個吹彈可破的肌膚之上的時候,心里亦是生地起一份占有欲和情愫。 青月看到朱祐樘如此回應,眼眶頓時有淚花在打轉,此刻感覺自己這輩子都值了。 朱祐樘看著這個充滿柔情的女人,便是認真地詢問道:“考慮清楚了嗎?” “嗯!”青月連想都沒有想,當即便點頭道。 朱祐樘心里已經有了決斷,便是吩咐道:“劉瑾,你到仁壽宮跟太后說青月被朕留下了,今晚你留在乾清宮侍寢!” 前一句是對劉瑾說的,后一句則是對青月的吩咐。帝王從來都沒有時間談情說愛,作為皇宮唯一的男人更不需要矯情,只需要今后日久生情即可。 “奴婢誠蒙陛下恩典,但奴婢月……月事還沒過呢!”青月沒想到朱祐樘如此果斷,急忙羞紅著臉告罪道。 劉瑾正要領命離開,結果亦是愣住了。 朱祐樘望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亦是神色復雜地道:“你比還蓮美人能撩??!” 這火都點起來了,結果這個女人竟然玩這一出。人家藩金鈴的小動作再多,自己都是能隨時隨地將她撲倒,結果現在自己都準備要撲了,結果這個女人竟然亮起紅牌。 “請陛下治罪!”青月感受到朱祐樘的怨念,亦是著急地道。 朱祐樘看著這個緊張的女人,便是壓著心頭的不滿道:“朕會治的!” 當晚,一只小花貓在宮道上追逐著老鼠,侍寢的蓮美人卻是鈴鐺聲不斷,嚴重懷疑朱祐樘吃了丹藥。 第一百七十一章 朝堂的爭斗要蔓延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 接下來短短數日時間,王華克扣兵餉一事在京城迅速發酵,連同京城的官員戶部江西司郎中都遞交了彈劾奏疏。 “南贛巡撫,怎么從未聽說過?” “這是陛下新設的職務,可惜此次是所托非人了!” “王華終究是太年輕了,進入仕途才幾年怎么能擔任一地巡撫呢?” “誰說不是呢?朝廷歷來用賢任能有章程,而今……都是媚臣當道了!” “巡撫本就不該由京官外任,不熟悉地方情況不說,而且都是想撈錢好打點鋪路!” …… 京城的官民起初還只是著眼于克扣兵餉本身,但慢慢風向卻是改變了,卻是將矛頭指向朝廷在地方用人的問題上。 按大明官場的一貫做法,朝廷的要職都是需要論資排輩,特別在地方巡撫的選擇上通常是選用地方的按察使或布政使擔任,極少出現由京城衙門選派官員出任。 朱祐樘此次卻打破了一貫的常規,南贛巡撫的人選并不是選用在地方德高望重的賢臣,而是將一個小小的從六品翰林院修撰直接外任地方。 王華何許人也? 成化十七年的進士,入仕不過七年的時間,一直在翰林院中喝茶,又怎么能擁有數十的履歷的賢臣相比? 只是,改變官場的規則很容易帶來不良的后果。 這不,王華出事了。 他忍不住金錢的誘惑,貪污了地方上的兵餉,而皇帝這種打破常規的任命帶來惡劣的后果。 五月的京城波云詭譎,誰都不曉得何時會突然降臨一場大風暴。 小時雍坊,徐府。 天還沒有亮,這座宅子的燈火亮起,宅里仆人已經開始忙碌開來,一個專職于叫床的雞人在窗外模擬公雞打鳴的聲音。 “老爺,該起床上早朝了!”管家來到床頭邊上,對躺在床上的徐溥輕聲呼喚道。 徐溥其實已經被雞人叫醒,此刻便是揪開被子起床,只是旁邊還在美夢中的小妾春光乍泄,不由得驚呼一聲。 咕…… 管家忍不住咽了咽吐沫,卻是喜歡自家老爺這種慷慨大方的作風,不管是愛妾或暖床丫頭似乎只是一個物件而已。 徐溥雖然不比帝王般享受,但每日都有四名丫環服侍起居,只需要配合著丫環的擺布,便能完成洗漱和穿衣。 在這個時代,地位不僅僅帶來權勢,亦能帶來超高的生活質量。 徐溥想到自己現在尷尬的位置,想到自己遭到命運的一次戲弄,心里其實亦不是滋味。 現在別說入閣拜相了,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當今圣上正在疏遠自己,甚至已經在暗地里著手如何除掉自己了。 只是他并不打算請辭,亦不能請辭。 雖然朝堂已經由皇帝徹底掌控,但大明王朝不只是僅僅只有一個都城,而是管理著兩京十三省之地。 盡管在弘治朝已經不得寵,但他終究還是高高在上的吏部左侍郎,在地方還有著相對大的影響力,自己的門生故舊仍舊在地方擔任要職。 以最近比較熱鬧的江西為例,江西巡撫李昂跟自己是同年之誼,正是自己一手將李昂提拔到江西巡撫的要職之上。 真要論地方上的影響力,而今的弘治朝還得繼續叫自己師傅。 徐溥用西湖龍井進行漱口,這是他的得意門生孝敬之物,卻是比誰都清楚掌控地方的精妙之處。 雖然在弘治朝很難再入閣拜相,但誰都不知道接下來會出現什么樣的變數,只有將更多官員聚攏在自己麾下才是真正的硬實力。 至于紫禁城那一位帝王,掌握天子腳下的京城很容易,但想要指染地方、想要將觸手伸向十三省之地,只能說還是太嫩了些。 徐溥摸了摸二品才能佩戴的花犀帶,想到自己現在仍舊還是身居吏部左侍郎的帝師,便拿著牙牌昂首挺胸地走出房門。 “孩兒給爹爹請安!”候在外面庭院的徐元概看到徐溥出來,當即陪著笑臉見禮道。 受上次教坊司官妓蘭香事件的影響,盡管事后證實官妓蘭香是自殺,但徐元概和楊廷和都受到此次事件的波及,官蔭得到的中書舍人已經被朝廷免掉了。 徐溥打量這個不成氣的兒子,當即便板起臉來道:“今年恩科鄉試在即,你別只顧得花天酒地,有空呆在家里多溫習!” “爹,孩兒現在已經不跟朱麒那幫人一起玩了,最近新結交的一些舉子要一起到山東曲阜拜祭圣人,所以想要買一匹寶馬!”徐元概觀察著徐溥的反應,當即小心翼翼地道。 徐溥對這個啃老的兒子頗為無奈,但對這種小要求從來都不在意道:“到庫房支取,回來給我好好在家溫書!” “一定!”徐元概發現還是有一個厲害的老爹靠譜,當即便大喜過望地道。 只是他亦是明白,跟自己老爹在地方上的門生故吏的孝敬銀相比,自己再怎么伸手要錢,亦是不可能將自己老爹吃窮。 徐溥上早朝沒有用膳的習慣,畢竟早朝是不可能提供茅房的,便徑直來到了前院。 三位盛裝的妾室已經恭候在這里,當即便是規規矩矩地恭送徐溥離開。 “起轎!”管家看到徐溥上轎,便急忙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