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警告過你……”他也喘得厲害,聽起來似乎很氣。 氣當然要撒在她身上。 撕裂聲從上到下,熊醫生的藥方徹底變成了藥渣,被扯落再丟去一旁。 兩個人互相糾纏這么久,季辭身上又那么燙,程音此時也已滿身汗珠,似一條銀白滑溜的小魚。 野狼要如何捕魚,季辭是從小熟知的。 折多山下有冰雪融成的暗河,阻斷了人類聚居地和狼群的部落,他習慣于悄然趴伏在草叢,遠遠觀察藏狼捕獵。 有時他也觀察它們如何繁衍后代。這些威嚴美麗的生物,是他年少懵懂時唯一的啟蒙老師。 和捕魚區別不大,也會用到尖利的爪,森冷的牙,還要從背后叼住脖子,再強悍地占有。 程音伏在大理石臺面,胸前如水清涼,身后野火guntang。 這個姿勢讓她略感困惑,鼻尖頂住水銀鏡,雙眼迷茫地睜大,卻只看得見身后那道斜長燈光。 季辭整個人都隱在了黑暗中。 但她每一寸肌膚都能感知到他的存在,熱烈而強悍,手臂有力地箍住她的腰肢,將她的耳垂含入口中。 回憶的閘門突然開啟,程音下意識往旁側閃躲——躲不掉的,她會被他叼住咽喉,用牙齒感知脈搏的跳動。 他們是如此熟能生巧,似乎已經進行過很多次,在夢中,在幻境,在彼岸,在此地。 明明應該是第一次發生,卻奇特地讓她覺得,所有感知都像昨日重現。 鼻息在鏡前呼出一小片白霧,驟然被鼻尖頂出一小片橢圓的亮斑,連這樣細節的場景,竟也似曾相識。 先時在馬場,程音曾見識過三哥的核心力量,當時覺得是力與美的具象——但等這力具體到自己身上,就不怎么美了。 她體會到了激烈的失控。 一切來得太快,她羞恥地咬住自己的指尖,不肯發出任何一點聲響,身體反應卻即時而真實。 他愣了一瞬,隨即再無法控制自己。 洗臉臺上的瓶罐早已翻倒,此時被一只接一只撞到滾落,卻都沒有摔碎,玻璃與瓷磚重重相擊,當啷作響滾向遠處,拖著一串飽滿悅耳的余韻。 程音終于忍不住低吟出聲。 她從小在季辭面前最嬌氣,罰她寫字練琴,每回累得受不住,定要撒嬌求人??蛇@回她求了半天,叫三哥無用,叫哥哥更不行,反而招致更兇狠的撻伐。 最后她實在站不了,連趴都趴不住,他才肯饒她片刻——真的只有片刻而已,轉身丟到床上,又是新一輪的折磨。 天光熹微。 季辭醒來前在做一個夢,夢中桃花微雨,落在身上清涼宜人,他從未睡得如此舒適。那種伴隨多年的無端燥熱,被雨水輕輕撲濕,雨中有花瓣翻飛,落在唇上是冷甜滋味。 他睜開眼,發現落在唇上的是程音的吻。 這丫頭當真不吃教訓,昨晚弄到后來,一直哭著求饒,睡著時還委屈巴巴地流眼淚,晨起竟還敢繼續挑逗。 季辭翻了個身,將她用被子裹住,連人帶被擁在懷里,困住了她搗亂的手。 “早?!?/br> 程音盯著他神志清明的雙眼,知道自己無計可施,三哥已經清醒了。 懊惱多少有點,昨晚她過于沒用,浪里沉浮幾回,力氣便被壓榨干凈,累得腦子都轉不動。 原本她的計劃是在事后與他相擁閑聊——聽聞男人這種時刻最不設防,很容易問出真話來。 此時看來,似乎已經錯失了良機。 卻度過了她夢寐以求的良夜。 程音看著那雙湖水灰色的溫柔眼睛,心中喜悅抑制不住,可惜她被抱著動彈不得,只好抬頭虛空索吻,假裝親了下他的臉:“哥哥早?!?/br> 這稱呼居然叫紅了他的臉。 晚上兇悍得像頭野狼,此時倒裝起了端方少年,若不是渾身酸痛像被卡車碾過,程音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夢。 前一夜的細節紛紛閃回,程音的臉也微微一紅,他喜歡的方式遠比一般人狂野,和他儒雅的外表完全不符。 倒是很像那個男人。 如此念頭閃過,程音微微失神。其實前一夜她就有過模糊的懷疑,只不過當時身心均被占據,騰不出多余的內存在思考。 此時稍微回味,味道便顯得有點熟悉——昨夜與那個雪夜如此相似,甚至連臺詞都差不太多。某次她實在招架不足,想要促成他快點完事,便故意含淚回頭看他,軟著嗓子嬌聲哭求。 結果被他狠狠咬住脖子,啞聲喝令:“哭大聲點?!?/br> “三哥,那天晚上,是你嗎?”程音忽然道。 驚慌之色轉瞬即逝,季辭溫聲問:“哪天晚上?” 程音沒有證據,但就是覺得,他知道貌似她在說什么。這個想法讓她覺得自己瘋了,難道那天晚上真的是他?他就是鹿雪的爸爸? “下雪的那天晚上。剃著光頭的男人。酒吧街。還有兩個混混?!?/br> 她一字一句,說得都是碎片信息,只有當事人才能聽得懂。季辭眼睫輕顫,掩飾笑問:“知知在說什么,我聽不懂?!?/br> 他的表情變化如此細微,一閃而過讓人捕捉不著。程音于是換了個問題:“那么三哥,你會對我說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