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要待在這個馬車里一輩子嗎？

    這里除了棺材，就是尸體。

    哦，還有一個玉面羅剎。

    周圍很安靜，因為玉羅剎倒在棺材上睡著了。

    危險地、迷人地、松懈地睡著了。

    真刺激，他居然能在捅了那么大簍子之后，還睡得著。

    這真的是個體所能做到的事情？

    好像就連世界樹都在響應他的愿望。他自己也解釋過，他所調用的是世界層面的力量。

    真讓人嫉妒。

    年幼的她尚未學會放下嫉妒心，仍然喜歡盯著別人的得失，斤斤計較。戰火蔓延而至，哥哥將她攬到身后，擋在她前面。她卻在影子里盯著他的魔角愣神。

    看到別人比自己好，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明明是親兄妹，為什么成為這樣的‘神’的是他，而不是她？

    她的頭發又留長了，現在她已經不想要跟他保持一致了。

    第一次見到這個惡龍哥哥的時候，因為哥哥貌美，她越看越喜歡。鏡子里，她們看起來一模一樣。

    可是，很快她就發現她們是不一樣的。

    好像是從被他徹底丟在家里開始的。

    哥哥說外面很危險，所以她不能跟著他。她只能整天躺在金光閃閃的籠子里虛度光陰。

    哥哥回來了，打開籠子。她伸出手抓向他，想要回到他的影子里，卻被拒之門外。

    他一次也不讓她回去，像是很嫌棄她。那之后她就感覺他們的心分開了，他們有了各自的秘密。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是可以永遠一個人待著的。

    拖油瓶，要有拖油瓶的自覺。

    很多以前的事情她都不記得了。她一直都這么沒用？

    而他居然說他不會怪罪她失憶的事情——

    太可笑了，她為什么要他原諒這種事？

    他說他做得也不好，還說事情原本不會變成這樣的。如果他能做得再好一點，如果他沒有那么依賴她，沒有那么前瞻后顧心慈手軟的話。

    討厭哥哥的原因是什么呢？

    他可以在外面自由活動，但是她不行。

    只能跟無聊的瘋mama待在一起。

    什么絕世戀愛腦，明明是吸血鬼，居然為了個男人遠嫁這個鬼地方。她打心眼里瞧不起mama，心想自己絕對不會變成那種人。

    所以，漸漸的，她也就沒那么期待哥哥回家了。

    面對mama就是沉默，面對哥哥也是沉默。但是后者比前者難搞，因為他會強迫她說話。

    他說她不能總不說話，這樣對她身心都不好。

    他總是說他不喜歡命令她，還說不想變成讓她討厭的那種人，但逼迫她做這做那的時候一次也沒有猶豫過。

    特別愛管閑事。以為自己是所謂的哥哥，就了不起。

    他會讓她一樁樁一件件說清楚一天都做了些什么。讓她背他寫的魔法筆記，教她念詩，唱精靈語歌謠。

    雖然她既不喜歡那些詩也不喜歡歌，而且她的一天也很無聊，沒什么好說的。

    至于魔法，自從有一天她嘗試某個黑魔法流了鼻血，他就禁止她用魔法了。偷偷用也不行，他聞得出她魔力的味道。

    不過就算不讓用，她也沒有放棄學習。因為她覺得自己很聰明，跟他一樣聰明，什么都學得會。

    她還是很嫉妒他，看不慣天之驕子在外呼風喚雨。不像自己，只能抱著書活在虛假的世界里。

    她總歸是不樂意跟他說話，把因為缺少前置理論，看上去毫無意義的魔法筆記揉成一團，再撕成碎片。

    失憶后，很多法術都灰掉了，腦子里的相關知識被刪得一干二凈。她需要大批量重學。

    她便提議，讓哥哥再找個魔法老師來作伴。要活的，這樣平時她就有說話的對象了。

    可是他說他信不過別人，除非對方死了。

    又說她已經有他陪伴了，應該不需要其他人了。不管她忘了多少咒語，他都會一一教給她。

    之所以不是很喜歡他，除了以上原因之外，還因為他是一個非常虛與委蛇的家伙。

    不知為何她最不喜歡表里不一的人。

    儲君哥哥在屋外跟人寒暄，觥籌交錯，逢場作戲。關上門卻壞事做盡。

    奇怪的黑暗籠罩著房間。

    走廊里都是血。哥哥偶爾欲擒故縱，笑著看獵物逃跑。

    這世上只有她見過哥哥的真面目。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她不敢露面，藏在籠子里，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是該祈禱？還是該裝睡？

    都不是，哥哥的神識陪著她，她什么都不需要思考。

    像是看出她很不安，哥哥在她耳邊說，如果讓他登上神位，他會清除所有活人，只留他們兄妹二人。她什么都不用擔心，因為他會為她創造最完美的世界，讓她永遠活下去。

    【還記得昨天看的童話書么？寶貝只需要扮演那個被囚禁的小公主就好。其余的一切，交給我這樣的惡龍?！?/br>
    哥哥與她同床共枕，唯獨對她異常溫柔。她不知是該慶幸，還是反感。有時候，她寧愿一直在夢里。

    他看起來越來越疲憊陰冷了。

    都是些莫名其妙亂七八糟的事情。

    要是能獨善其身就好了。

    可是他偏要來煩她。

    “你都不親我了，想要接吻嗎？”他會忙著忙著忽然抬頭問她。

    為什么要拿著血淋淋的眼球問她這種問題，是在威脅恐嚇？

    肯定是的，一旦她太久不理他，他就會這樣。

    雖然她們看起來沒區別，但哥哥是男孩子。脫了衣服以后……

    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沒有防備，總喜歡黏著這個美麗的小伙伴撒嬌。察言觀色，見哥哥不抵觸，時常賴在他懷里，行為越發不知收斂。

    等知道要注意的時候，已經被壓在下面無法反抗。

    剛開始被她貼著親昵時，哥哥表現得有些呆。一轉眼，那個不知所措的人就換成了她。

    她幾乎被一次性親懵。

    如果哥哥又問起要不要接吻——

    她一般會在想要和不想要之中隨便選一個。

    兩個她都試過。

    但是不管選哪個，最后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不管是她過去，還是他過來，最終都會滾到一起。

    她說“想要”，他就會說“那就多親親我，不要害羞，也不用管我正在做什么?！?/br>
    她說“暫時不想要”，他就會說“可是我想要了?！?/br>
    這個世界對她充滿了冰冷的惡意。上述的選擇題隨處可見，但是無論是哪一邊，哪一個選擇，都很糟糕。

    這句話放在任何一件事上都適用。無論她選不選哥哥，愿不愿意跟他狼狽為jian，最終她都會被迫跟他逃走。

    然后就這樣稀里糊涂地開始了馬車上的生活。

    她盯著他看了有一會兒了。

    卑鄙的，骯臟的，同時又幸運的，強大的，她的哥哥。

    他忽然皺著眉睜開眼了。

    明明還不到他說過的他會醒來的時間。

    “為什么一直盯著我？”他問。

    聲音帶著淡淡的倦意。

    她因為驚訝沒有立刻解釋，而他繼續說道：“你看了我很久。起碼有二十分鐘?！?/br>
    說著，蒼白的面頰似乎浮起了若有若無的薄紅。

    表情也從疑惑轉變成了有些難為情。

    就那樣帶著些微幽怨地盯著她。

    “難道不可以看你嗎？”她恢復了冷靜。

    他說：“可以，但是我需要你解釋動機和理由。若是對我有所求，大可叫醒我?！?/br>
    “我就是想看你，沒有理由?！彼f。

    又來了，做出這幅高高在上施舍恩澤的樣子給誰看。

    “是因為最近一直待在一起，所以終于想起來要好好看哥哥了？”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他眼神里好像那點怨念更大了。

    是在指責她冷漠？肯定是吧。為什么看他一眼會扯到這些上面？

    總覺得，如果這時候強調她就是閑得，盯著他發呆的話，結果會不太妙。

    所以她巧妙地換了一個說法：“你睡著了沒有人陪我，我有些寂寞?！?/br>
    “寂寞了？就因為那種理由……你忘記我就算睡著了也始終留有一絲神識警戒外界？你那樣看著我，我怎么睡……我已經兩個月沒有睡覺了?！?/br>
    睡了都還保留著神識？她竟不知還有這等奇事，難怪他忽然提前醒過來。

    至于什么兩個月沒睡了，誰管他啊。她除非是腦子有毛病，才會去擔心惡龍的身體狀況。

    在她思索間，他向她伸出手：“不要只看不做，你說清楚我早就滿足你了。過來?！?/br>
    來什么來？

    “你睡，我不看你了……”

    可是身子已經被拽過去，貼在了一起。膝蓋落在棺材上，兩膝之間架著他的腿，腿心被大腿抵住。

    臉被掐住抬起，嘴唇壓在她腮上印了印。隨后唇對唇，隔著一線距離，只聽他嘟嚷了一聲“好困”，不等回復，便強吻了上來。

    還說自己缺覺，可這一套動作半點看不出來困??？

    也可能是因為帶著填補‘寂寞’這一任務，所以才會這樣。

    攪纏的舌頭似乎軟軟的，有些無力，輕柔且緩慢，仿佛隨時會中斷。

    這樣撩撥式舌吻的結果就是產生了大量無處可去的津液。他也不怎么積極地掠奪了，只是做了個樣子。大的框架架好，內里懶懶的，沒怎么動工。

    她忍不住也抱住了他的臉，手指微微用力，自己改變姿勢，找合適的角度纏吻。咽下這些唾液，以免場面太狼藉。

    她不情愿地發出了一些非常急迫的聲音。呼氣、吸氣聲一陣比一陣緊，混雜著不堪的攪弄聲和吞咽聲。

    哥哥掐著她臉的手稍稍使了點力，控制著分開嘴唇結束這個吻。

    “我不行了……你做得很好，之后自己來吧。想親什么地方都可以?！?/br>
    他閉著眼輕聲說，下眼瞼帶著深深的灰色痕跡，疲態盡顯。

    她來什么？她不想趴在瘋哥哥身上，想跑。

    但是口口聲聲說不行了的男孩依然沒有松開手，甚至抓著她湊向他右臉靠近耳朵的位置，似乎在告訴她從這里開始親。

    直到她將嘴唇貼上去，才像是終于支撐不住了似的滑下手，然后撩開她的長發，摟住了她的后背。整個過程眼睛始終沒有睜開過。

    她親了兩下。這樣的距離，感覺被他的氣息包圍著，一切都過于鮮明深刻。

    還不太熟那會兒，聽說她們從小一起長大，誰也沒有她倆要好。她曾沉溺其中，心里暗暗發誓，以后還要跟漂亮哥哥好下去。

    雖然有點難受。

    親哥哥臉的時候。

    被哥哥摸頭發的時候。

    心情都會有些躁動。

    就像任何正常惡魔。

    但她現在知道對方是個常人避之不及的瘋子了。

    假裝改變姿勢挪動身體，背上的手依然在，沒有松開過。

    她只好繼續往下親。親到耳后，再繼續往下，被衣物擋住。

    瘋哥哥空出一只手，主動解開衣領，敞開脖頸。

    不是說好困得不行了嗎……

    慢吞吞親脖子的時候，她在一處徘徊良久，舌尖集中舔舐。像是在跟他的皮膚舌吻。

    當她埋進他的脖子，壓進舌頭品嘗鎖骨正中央的凹陷時，他很快便發出了隱約的悶哼聲。

    他抬高膝蓋，將她往上頂了頂，然后她發現自己的大腿抵在了他襠部。

    哥哥并攏了雙腿，好糟糕一小孩。

    手指掐住了她的下顎，讓她重新往上親.速度并非一成不變，有快有慢。

    慢，意味著她需要再停下來，親一親那處；快則代表她只用伸舌頭舔過去。

    而后重新吻在一起。

    他的動作還是懈怠溫吞，連舌頭都沒有伸過來。

    但是過了有一會兒她才發現他并非毫無章法地在做這件事，他已經用舌尖輕輕舔了她的很多下了。每次都是碰到了就會收回去。

    就好像是在無聲地拉她下去。

    再次接觸時，她便跟著他的探進了他嘴里，沒有放任他溜走。

    一直拽著她衣服的手松開了，這說明她確實讓他滿意了。而且一旦想要收回舌頭，就會被他輕輕咬上一口。

    她放棄試探了，跟他慢條斯理地攪弄了一會兒。

    他端著她的臉，主動結束了這個吻，直到這時她才發現他已經解開了上衣的全部紐扣。之所以忽然把她拽回去接吻，是因為剛才的姿勢壓著衣服了，不方便解扣子嗎。

    下半身還是纏在一起，看起來并不打算放她走。她撐起胳膊，看見他終于睜開了眼睛，對她說：“來吧?！?/br>
    像是躺上砧板的魚邀請主人宰割。

    但她覺得她才是要被收拾的那一個。

    妖異的紅瞳，是探查、分析、記錄的意思。她還以為他是困的不行才一直閉著眼的。

    原來是在偷拍她。

    之所以討厭哥哥的原因，當然也有這一條了。

    這個哥哥真是差勁、齷齪、惡劣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