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員認得自家老板，臉上掛著溫婉又職業的笑容：“楊總，成宇那邊每次來吃飯都是提前預定食材，所以都已經付好款了?！?/br>
    畢竟很多高端食材無法長時間儲存，就算立刻從食材產地空運過來也至少需要一天的時間。

    這就需要提前預定以及提前付款。

    所有步驟都很合規啊……楊若謙想了想，還是沒找到讓公司自費的借口，便只能作罷。

    就在楊若謙和服務員聊著的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中氣十足，頗為洪亮的女聲。

    “店員，麻煩結賬，謝謝?！?/br>
    附近一名閑得發慌的店員立刻拿著賬單走了過去，笑著說道：“您好，承蒙惠顧，原價45，折后4.5元，請問是掃碼還是現金呢？”

    聽到這個折扣力度，楊若謙頗為驚異的扭過頭，發現是上次看到過的，在飯店演出過的那一男一女。

    那流行、通俗、民謠和說唱啥都混上一些，聽著有些土，但細一聽感覺挺上頭的風格給楊若謙留下了不淺的印象。

    此時楊若謙驚訝倒不是驚訝于有人居然在以幾乎白吃白喝的價格在自家餐廳開飯。

    這家餐廳開起來的初衷就是為了虧本。

    他驚訝的是，竟然真的有人可以把所有的優惠活動成功湊齊。

    在系統的嚴格限制下，優惠活動并不能隨便亂出，想要達成這1折的優惠力度，其實并不那么簡單。

    首先，在非用餐高峰期，即12：00－14：00、17：30－19：30以外時間段用餐的顧客，都可以享受九折優惠。

    累計在飯店消費超過300元的顧客，可以享受九折優惠。

    連續一個月都在本餐廳用餐的顧客會有九折優惠。

    如果有臨期食材，餐廳有可能會推出當日特惠，有九折折扣。

    在餐廳進行一次被電腦智能評判為“合格”的鋼琴或歌唱表演，能獲得八折折扣，每人每日只有一次嘗試機會。

    最后，連續兩周的表演，沒有一次被評判為“不合格”，會被餐廳邀請成為特邀顧客，享受七折優惠。

    以上所有優惠疊加在一起，才能達成一折折扣的成就，而且只限一人。

    可謂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對面桌的那兩人可以一起結賬，說明他們兩人都達成了所有優惠條件……

    還挺厲害的嘛。

    不過電腦評判最多只能保證一次表演不難聽。

    如果故意找個五音不全的人到飯店里喊麥，會被判定為消極運營。

    所以一定要有一個最低演出質量保證的手段。

    那模樣看著三十出頭，英姿颯爽的女人從兜里摸了四張一塊錢，一枚五毛錢的硬幣過去，頗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哪里，明明是你們照顧我們……替我和你們老板說聲謝謝啊?！?/br>
    不，是我要和你們說謝謝才對……

    正是因為有了你們，巋光的餐飲業務才能持續虧損到現在，成為電競項目暴雷之后唯一的支柱產業。

    斜倚在前臺的楊若謙心里吐槽了兩句。

    “這是發票，請收好?！钡陠T小jiejie把發票遞給女人，隨后聲音極小的說了一句，“前臺站著的那位帥哥就是我們老板哦，姓楊?！?/br>
    楊若謙無所謂自己的身份保密不保密，所以店員就直接說了出來。

    “餐廳的老板？”

    女人對餐廳主動開發票這種行為早就習以為常，不過此時她更在意的是店員口中的“老板”。

    說實話，對于他們這種在各個城市流浪表演，賺些零碎打賞錢的人，別說住哪里，就是下頓吃什么很多時候都成問題。

    最關鍵的是，和真正流浪漢不一樣，他們還是會追求一份基本的體面和尊嚴。

    而這么一家餐廳，不光解決了他們吃飯的問題，最關鍵的是還足夠體面。

    女人想了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楊若謙面前，很有禮貌的說道：“楊先生，我是魏玲，你好！”

    楊若謙此時并沒有簽約這一男一女組合的念頭，于是點了下頭，隨意問道：“你好，吃得還行？”

    魏玲笑得很爽朗：“楊老板這話可就折煞我們了，真的很感謝你，真的?！?/br>
    “你們才是顧客，不用說謝謝?！睏钊糁t搖搖頭，“這些優惠活動會一直在，多多光顧就好了?！?/br>
    說著，楊若謙透過店門口前的巨型落地窗看到成菲帶著她的劇組團隊從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上走下來，步履匆匆。

    顯然是有些迫不及待。

    楊若謙給魏玲遞了個抱歉的眼神：“生意合作伙伴來了，失陪。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吩咐店員就好了?！?/br>
    說完，楊若謙就走進了包廂里。

    ……

    外頭，表示完感激的魏玲走回自己的桌子，對面前的男人隨口問了句：“錢存多少了，夠下個月去參加祖國好歌聲了嗎？”

    男人一口氣把杯子里的啤酒喝光：“完全夠了?！?/br>
    “那我們這個月就留在這？”

    “挺好，我也不太想走……”

    第158章 當代陽謀：一計害三賢

    “今天楊總來的還挺早？”成菲很熟練的坐下，“聽說你有個大動作？預算有沒有困難？需要資金支持嗎？”

    一般來說，一部電影上線之后的票房，會有三到四成歸院線，又有三到四成歸發行方，剩余的才會落在投資人制片方手上。

    作為發行方的成宇，要先從票房分成里扣除宣發費和自己的分成，只要不是票房大撲，基本不會賠，可以說立于不敗之地。

    現在成宇愿意主動投資，說明在經歷過上次《護國龍婿》的爆火之后，他們對楊若謙和巋光是非常信任的。

    一部電影拍出來，制片方虧本是常態，不盈不虧算厲害，能賺到錢的才是少數。

    哪怕是這樣低的概率，成宇居然都愿意在還沒看見劇本的情況下就表達出愿意投資制片的意向。

    當然，擁有一張萬能資格證的巋光公司其實是可以自己發行電影的，只不過這樣就少了個分掉足足四成票房的伙伴，不利于虧錢。

    楊若謙肯定不會把如此寶貴的獎勵用在這種坑害自己的事情上。

    “投資就不用了?！睏钊糁t搖搖頭，目光看向安舟導演，“劇組借你們的用一下，演員和經費我們出，你們負責宣發就行?！?/br>
    屬于巋光自己的劇組楊若謙并沒有著急組建。

    一方面是組團隊頗耗時間，向銀行貸了錢之后他不能拖延太多時間；另一方面是想找一個完全符合楊若謙要求的撲街劇組，其實還真沒那么簡單。

    那還不如讓先讓成宇的劇組頂著，這樣成本還能更高一些。

    安舟導演眼前一亮：“楊總這次也準備好劇本了嗎？”

    《護國龍婿》大獲成功之后，安舟對巋光那邊出色的腦洞和編劇水平非常感興趣，也很有學習的動力。

    誰知，楊若謙搖了搖頭：“這次我只有想法和大方向，劇本還是要交給你們的編劇團隊了?！?/br>
    這么信任我們？

    只給想法方向，其他都讓安舟和他的劇組團隊自由發揮？

    上一次他們的編劇團隊明明什么都沒做，總編劇的名字卻被寫在了片尾。

    這次，巋光甚至直接把編寫劇本的重任都交給了他們。

    安舟頓時有些感動：“放心，肯定不讓楊總失望。我這就讓編劇團隊加班加點去做！”

    你們公司居然還有加班這種惡習……

    楊若謙心里吐槽了一句，繼續道：“大方向很簡單，就是一部反超級英雄類的電影?！?/br>
    “反超級英雄？”安舟愣了一下。

    這是什么題材，怎么以前從來都沒聽過……

    楊老板的編輯團隊創意這么多？

    “沒錯，反超級英雄?！睏钊糁t隨口胡謅道，“大洋那邊不是有個什么隊長嗎？我們就弄個祖國俠……性格、人物塑造就完全反著來?！?/br>
    “那邊是正義的使者，我們這邊就弄成人面獸心的偽君子?！?/br>
    “其他角色也大差不差，總之反著來就行?！?/br>
    “劇情你們自己發揮，不過核心思想要突出一點——一個內心黑暗的普通人擁有了超越普通人的能力之后會怎么做?！?/br>
    “總之，一切都要反著來?！?/br>
    安舟臉上的表情從疑惑，到震驚，到若有所思：“楊總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我這就聯系編劇團隊?！?/br>
    聽到第一句的時候，安舟其實很想反駁一句，如果不是真的拍得很好很好，這么胡亂蹭熱度是會導致電影被群起而攻之的。

    因為有很多“原著黨”會以雞蛋里挑骨頭的態度，來挑毛病，但凡有一點瑕疵都會被無限放大。

    聽到第二句的時候，安舟更是大驚失色——哪有人蹭著別人熱度，吃著別人碗里的飯，還往別人臉上吐口水的？

    這電影一上映，不得直接被罵死。

    甚至請個大牌明星，找個當紅流量都救不回來。

    不對……

    安舟立刻否決到自己那些已經過時掉的想法，開始認真思考楊若謙話中的真意。

    楊總能拍出《護國龍婿》這樣的火爆大劇，他提出來的方案肯定是經過了精心策劃，充分調查了市場需求，由一個優秀的編劇團隊日夜奮戰而出的。

    要想跟上楊總的思路，一定不能光看表面，還得細品深度。

    一部電影，是一個給觀眾輸出世界觀和價值觀的過程。

    如何讓觀眾接受這種輸出？

    如何讓觀眾在已經對超級英雄們有一個固定方向印象的情況下，接受這樣的輸出？

    “一個內心黑暗的普通人擁有了超越普通人的能力之后會怎么做？”

    安舟腦子轟的一下炸開——他全懂了。

    楊若謙的想法，他完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