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節
“按照太學之中醫藥學院的課題,胰島素倒是能緩解殿下的病情,但太學還沒有從胰臟提取胰島素的手段?!?/br> “即便能治好糖尿病,可三高帶來的其它并發癥也無法解決?!?/br> 朱高煦留了許多課題給太學,這讓王完者等御醫只要知道了病理就能知道應對手段。 不過知道歸知道,有沒有治病的手段才是最重要的。 就好像當年的徐皇后,朱高煦知道怎么解決乳腺癌,可最終還是因為手段不足而只能看著徐皇后去世。 徐皇后如此,當下的朱高熾也是如此。 “殿下,此乃天命,我父子已經認命了?!?/br> 跟隨走出的朱瞻基嘆了一口氣,對朱瞻壑作揖回應。 朱瞻壑聞言看了一眼朱瞻基,末了只能對王完者交代道:“給大兄和幾個弟弟也診脈看看吧,這應該不是遺傳病吧?” “這……難說?!蓖跬暾咭痪湓捵屩煺盎嚥蛔×?,帶著忐忑的心情,朱瞻基只能讓王完者為自己診脈看了看情況。 實際光從體型來說,朱瞻基即便沒有三高,恐怕也距離三高不遙遠了。 五尺六寸身高的他體重高達二百余斤,雖說他精通騎射,也上陣對付過北邊的蒙古人,但返回漢王府后的安逸生活讓他不可避免的變得略微肥胖。 “從今日開始,世子殿下還是開始食用老夫所開的食譜吧?!?/br> 檢查過后,王完者提醒了一句朱瞻基,朱瞻基聞言心里一驚,只能點點頭:“我記住了?!?/br> 話音落下,院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待三人看去,只見張氏又喜又驚的走了進來。 “生了,生了!” 張氏口中喊著生了的話,這讓朱瞻基連忙詢問道:“男孩女孩?” “男孩!”張氏臉上笑得高興,而朱瞻壑也笑著作揖道:“恭喜大兄有了自己的子嗣?!?/br> “謝殿下吉言?!敝煺盎闪艘豢跉?,按理來說他應該早早和孫氏有子嗣才對,不過由于朱棣幾次北征都叫上了他,故此便耽擱了不少時間。 “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嗎?”朱瞻壑好奇詢問,朱瞻基聞言笑著點點頭:“想好了,叫祁鎮?!?/br> “鎮?”朱瞻壑聞言頷首:“好名字,希望這孩子能在云南好好鎮守,讓漢王府的威名傳播開來?!?/br> 話音落下,朱瞻壑也繼續道:“行了,大伯的情況既然穩定,那我明日便返回北京了?!?/br> “王御醫他們會留在昆明看護大伯,這點大兄你就不用客氣了?!?/br> “祁鎮剛剛出生,大伯這邊又患病,你還是先忙吧,我就先告辭了?!?/br> 朱瞻壑說罷,朱瞻基便主動道:“那我送送殿下?!?/br> “不必了,大兄留步?!敝煺佰挚嘈κ疽庵煺盎让?,隨后便主動離開了小院。 在他離開后,朱瞻基則是交代了母親張氏一聲,隨后向育嬰堂趕去。 與此同時,朱瞻壑則是前往了黔國公府,準備在離開前與沐春好好聊聊。 醫院距離黔國公府有一段距離,而朱瞻壑也可以借此機會好好觀察昆明城的情況。 經過大明近四十年的開發,昆明如今已經成為了徹徹底底的漢化繁華之地。 二十余萬漢人居住在此地,而西部、南部許多地區也遷徙而來不少漢人。 當下的云南有人口四百余萬,其中漢口占據二百萬,達到了近代才達到的民族比例。 除了滇西南的民族比例還略微有些失衡,整體來說的云貴漢化都已經通過遷徙手段而能將疆域穩固了。 相比較他們,反倒是四川的漢化比較困難。 隨著云貴和烏斯藏的二百余萬少數民族內遷四川,四川的漢人與少民比例也基本保持在了六四比例的程度。 這放在過去上千年時間里都是不可能的情況,但四川地形相較云貴要平坦許多,方便鎮壓叛亂,所以才將大量少民遷移到四川。 盡管二百余萬少民數量很多,但隨著遷移到丘陵平原地帶,許多少民曾經的習慣也在一點點消失。 遷徙過后的三代少民基本已經不會說民族方言,只懂得學到的大明官話。 除此之外,他們的習性也偏向漢人,而當地百姓樂見于此。 “賣報賣報……”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眼鏡,北京生產的眼鏡啊……” 昆明城內,由于地方安定不少,加上人口增多,昆明也不得不修建了四四方方的外城,而外城主要是居民區,不管是道路還是街坊都是按照朝廷標準修建的。 寬闊的主干道上,馬車與西番馬、滇馬、黃包車來來往往,街頭百姓也常常穿著絹布,現有布衣者,可見畜力使用頻繁,當地經濟之繁榮。 這一幕放在洪武年間,簡直不可想象。 經過二十七年的馬政改革,大明朝已經成為了一個不缺馬匹的國家,至少從國家層面來說,大明朝是不缺馬的。盡管北方的瓦剌與韃靼被收服,漠北也納入了大明朝的疆域,但大明的騎兵不僅沒有隨著北方安定而變少,反而越來越多。 朱瞻壑記得自己年初所看的六軍都督府軍冊中有過北方軍事情況的介紹,如今北方騎兵十六萬余,其中六萬騎兵聚集北直隸,剩余十萬駐扎在甘肅、漠北、陜西、大寧和渤海等地。 秦嶺淮河以北的軍隊數量多達三十五萬,近半數為騎兵,剩余的基本都是馬步兵。 能將馬匹運用到如此地步,這離不開化肥和新作物的推廣。 正因如此,才會讓昆明這種西南之地都能擁有如此多的馬力。 所有的馬車都會為馬匹戴上一個裝糞便的袋子,當然許多有錢的富戶和富農會選擇喂馬匹吃豆料,這樣馬匹就不會隨時都在消化排泄。 “這昆明府的賦稅,我聽聞已經達到三萬余貫了?” 朱瞻壑看著玻璃窗外的昆明街景,詢問了一聲面前坐著的王渙。 王渙聞言點頭道:“折色過后是三萬八千余貫,整個云南現在的賦稅近二百六十萬貫,主要還是以金銀銅礦開采為主?!?/br> “這般賦稅,也能排進全國兩京十七布政司的前十了?!敝煺佰致晕⒏袊@: “只可惜地形復雜,不容易修建鐵路?!?/br> “這倒是?!蓖鯗o點頭,而馬車此時也緩緩駛入了內城。 進入內城,這座曾經沐英修建的城池就顯得有些道路狹窄了。 不過這城池本就是用來防御地方作亂的,如此修建也能理解。 馬車七拐八拐,很快來到了黔國公府門前停下。 朱瞻壑下了馬車,駕輕就熟的走入國公府內,兩旁的護衛畢恭畢敬行禮,可見朱瞻壑過去三個月沒少來這里。 他按照時間和沐春的習慣,走到了前院的一處小院門口。 見到朱瞻壑前來,門口的兵卒連忙走入其中通告沐春,另一名兵卒為朱瞻壑開門。 朱瞻壑走入其中,隨后便見到了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的沐春。 “岳丈,我明日便要返回北京了,特意前來與您說一說?!?/br> “嗯,早些回去也好?!便宕簺]有擺出任何立場,或許對于見識過四大案的他來說,不站隊就是保全沐家最好的手段。 “我將御醫都留在了醫院,岳丈您年事已高,此次離去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再見到您?!?/br> “若是身體有恙,您記得召醫院的御醫們前來診斷,莫要逞強?!?/br> 雖說沐春從不站隊,但他不站隊不代表自己的那兩個小舅子也不站隊,所以該做的工作,朱瞻壑還是得做好。 他仔細觀察過了,沐毅和沐靖,以及沐晟之子沐斌三人都有不俗的能力,雖然不如沐春,但放在整個西南來看也是難得的將領。 經過沐春好好調教,日后未必不能成為名將。 至于自己的那個大兄朱瞻基也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加上滇西的王瑄,以及曲靖、臨安的谷王和岷王,廣南的傅茂等人,他倒也不擔心沐氏一家獨大。 相比較沐氏,他更擔心的是交趾的穎國公傅讓。 雖說傅讓目前表現很好,但據聞他的幾個子嗣與自家二弟關系牽扯不清。 這條消息,也是他來到云南后,讓王渙稍加打聽才知道的事情。 他倒是沒想到,自家二弟居然還能以指揮僉事的身份和傅家攀上關系。 盡管他不認為傅家會傾盡所有來扶持自家二弟,但有些防備心終歸是好的。 “行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br> 沐春沒有留朱瞻壑吃飯的打算,這點也是為了避嫌,畢竟沐家的勢力已經足夠大了。 如果不是云南還有三個藩王和一個王瑄,他甚至不敢與朱瞻壑見面,即便朱瞻壑是太子。 “那小子先告退了,您照顧好自己?!?/br> 畢恭畢敬回禮,朱瞻壑便離開了黔國公府。 在他上車后,王渙主動詢問道:“返回漢王府休息嗎?” “回王府休息吧,明日就該回北京了?!?/br> 朱瞻壑說著,同時也開口道:“北洲那邊有沒有消息傳來?” “目前沒有,算起來也不應該會有那么快,畢竟北洲廣袤,東西數千里之距離,即便孟懋頗有能力,也不至于那么快就把事情做好?!?/br> 王渙回應著,朱瞻壑見狀應了一聲便閉目養神了起來。 翌日,在最后前往醫院看了一眼朱高熾后,朱瞻壑便乘車離開了昆明。 不過這次他沒有走陸路,而是選擇走交趾方向。 他前往了曲靖府,代自家父親去看了看谷王朱橞,得知朱瞻壑前來,當即痛哭流涕的表示自己已經知道錯了,希望朝廷能恢復自己一萬五千貫的宗俸。 朱瞻壑假意表示答應,但實際上只是呆了幾天便轉向南邊的臨安府。 臨安府是岷王朱楩的就藩之地,這里比起昆明略微悶熱,但由于現在已經是冬季,所以氣候剛剛好,完全感受不到什么寒意。 相較于谷王,岷王朱楩就顯得老實了許多。 興許是看到諸如齊王、谷王都被如此懲治,所以他也不敢作亂,而是老老實實的在王府里呆著。 不過他的身體倒是很好,朱瞻壑見到他時,比自家父親還大一歲的他滿頭烏黑,身體狀況看上去頂多四十出頭。 簡單的寒暄過后,朱瞻壑便向東南繼續趕路,最后在馬車來到梨花馬驛的時候,乘坐上了滇越鐵路的火車,向交趾城趕去。 這是朱瞻壑第一次來交趾,而交趾的氣候對于他來說,仿佛是回到了隴川一般,悶熱且潮濕。 火車穿越了紅河三角洲,盡管紅河三角洲在后世肥沃無比,但在這個時代還是以積淤地為主。 遷徙而來的漢人已經在交趾北部開發了二十余年,也不過才將二百余萬畝積淤地改良為水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