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節
“我明年不過半百之數,漠北苦不苦寒,我比你這個沒去過的娃娃清楚?!?/br> “老二,你說說,明年北征是否可行?” 朱棣生氣的都叫朱高煦老二了,不過這次朱高煦卻不打算配合他,而是作揖道: “明年北征恐怕有些難度,朝廷需要等鄭和的下西洋艦隊返航才能評估錢糧是否充足,能否支持北征?!?/br> “好??!”朱棣氣笑了,掃視一圈道:“還有誰覺得明年不該北征?!?/br> “臣請陛下三思……” 朱棣這一問,夏原吉、黃福、宋禮、解縉、楊士奇等人便紛紛跪下,只剩郭資和朱高燧站著。 夏原吉幾人是因為朱高煦表態了,因此需要跟著表態。 至于解縉和楊士奇、胡綸等人則是清楚皇帝一旦北征,那肯定會帶著他們七個北上,屆時他們又得吃一年的苦,有沒有命回來都還兩說。 “陛下,北部邊疆太平七載,實屬不該如此急切動刀兵,不如待鄭和返航,再商榷是否北征?!?/br> 解縉隆聲作揖,難得與朱高煦站到了統一戰線上。 然而瞧著他們的模樣,朱棣卻氣得牙癢癢:“好…好…好……” “滿朝文武,就你們倆帶頭唱反調!” 他指著朱高熾和朱高煦,朱高熾見狀縮了縮腦袋,跪著往后退了退,將朱高煦暴露在身前。 朱高煦瞧著老大的舉動,心底暗罵之余,也不得不作揖道: “兒臣并非不贊同北征,只是不贊同明年北征?!?/br> “若是推遲到永樂十一年,那朝廷的錢糧會更充沛,北征路上也不容易出現補給短缺的問題?!?/br> “何況,鄭和返航后將會帶來質量上乘的燧石,屆時可以大大提升我軍戰力,所以才會希望陛下推遲一年?!?/br> 朱高煦太熟悉朱棣了,聽到有新式火器,朱棣立馬就冷靜了下來。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抹不開面子,輕哼一聲便拂袖而去。 “恭送陛下……” 朱高煦帶頭唱禮,群臣紛紛跟隨,聽到那唱禮聲的朱棣差點沒氣得回頭給朱高煦一腳。 好在他硬著頭皮離開了,朱高煦免去了快三十歲還得挨打的下場。 盡管老頭打不過他,但他真怕自己無意間反抗時把老頭弄傷了。 當然,老頭可以放過,但老大就不行了。 朱高煦皮笑rou不笑的回頭看向朱高熾:“老大,你剛才挺能躲啊……” 第402章 甕捉野豬 “啪啪啪啪啪——”同月,當朱棣的北征想法被拒的時候,位于朝鮮半島東北部的密林之中也傳出了炒豆子般的火槍聲音。 “吁!” 數名騎兵勒馬在并不寬闊的獸道上勒馬,左右四名騎兵警惕看向左右的林中,為首的騎兵則是翻身下馬,看向了中彈倒地的一匹戰馬。 中彈的馬匹哀鳴,而它倒下的地方還躺著一具已經沒有呼吸的尸體。 明軍騎兵將他翻過身來,只見他頭頂光滑一片,左右及腦后則是辮發垂肩,一副女真人打扮。 “是虜酋的人,搜尋他來時的蹤跡,按照他的蹤跡搜尋過去,一定能搜到合適行軍的道路!” “是!” 騎兵回頭吩咐,其余四個騎兵也紛紛小心的沿著獸道向前方探查。 大概走了一里左右,他們面前豁然開朗,一片平原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終于到這里了,到了這里,距離虜酋的城池也就不遠了,王三你回去稟告侯爺!” 塘騎隊長吩咐他身后的年輕塘騎,塘騎聞言也調轉馬頭,向著來時的道路疾馳返回。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塘騎從獸道中一躍而出,面前是數以千計砍伐樹木,挖掘樹樁與樹根的民夫們,以及少量負責護衛他們的騎兵。 塘騎縱馬離去,一路沿著開辟出的寬闊驛道進發,直到一刻鐘后他面前的民夫才開始慢慢變少,取而代之的是身穿鴛鴦戰襖,上身穿戴胸甲的兵卒。 不多時,他來到了中軍的位置,翻身下馬將自己小隊獲得的情報告訴了負責統帥塘騎的千戶官。 千戶官得知消息,連忙將情報轉告給了正在帳中休息的陳昶。 “你說距離這里不到五里就是雙城北部的和州?” “是!” 陳昶詢問千戶官,千戶官聞言也連忙點頭。 見狀,陳昶便對身旁的指揮使們開口道:“命令民夫們加把勁,今日若是能抵達平原處扎營,所有人賞錢二百!” “末將領命!”聽到陳昶的話,指揮使們紛紛作揖應下。 很快,消息傳到了前軍的數千民夫耳中,而他們也更加賣力的砍伐樹木,崛起樹根了。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趕在黃昏前,擋在大軍面前的十五里獸道被擴寬,許多樹樁都被刨出。 盡管地上還坑坑洼洼,但終歸能供大軍行軍了。 見狀,陳昶下令全軍急行軍十里,大軍僅用兩刻鐘便跑完了這十里路,并在來到平原后開始建設營盤。 與此同時,陳昶開始下令讓塘騎在沿海搜尋巡弋的鯨海衛戰船,同時根據己方方位,制定了向北搜尋建州中衛所在的任務。 這樣的大范圍搜尋,很快便讓明軍的塘騎搜尋到了北方的建州中衛。 由于不通兵法,猛哥帖木兒當下的遭遇倒是有些像他后世子孫努爾哈赤一開始發家的遭遇。 盡管手下有了兩千多披甲士兵,但他的打仗方法還是和以前一樣,無非就是以他為首,向敵軍發動豬突進攻,宛若黑幫群毆一樣。 他的這套辦法,倒是確實挫敗過不少深入山林的朝鮮軍隊,不過面對同樣訓練女真軍隊出身的陳昶,他就顯得很可悲了。 他的塘騎大多在海陽城以外十余里的地方,因此當明軍的塘騎出現時,整個海陽城都慌張了起來。 猛哥帖木兒得知消息,也連夜爬起來穿上甲胄,召來了那些與明軍塘騎交手并僥幸逃回的小頭目。 石屋內,留著地中海發型,四周編發為辮的猛哥帖木兒陰沉著臉詢問跪在地上的幾名小頭目,在石屋內左右還有猛哥帖木兒的幾個親信下屬。 “他們摸著黑牽馬前進,被我們發現后,一開始有些亂,但后來就開始追著我們打,我們打不過就退回來了……” 幾名小頭目委屈開口,猛哥帖木兒聽后也不覺得有什么,只是詢問道:“他們的人數有多少?” “大概有幾百人,比我們多了十倍,不然我們肯定能打過?!毙☆^目吹噓著自己遇到的明軍塘騎數量,可實際上他們所遇到的塘騎只是一個小隊,不過五人。 僅五名明軍,就把他們幾十個人追著打,這種話說出來,他恐怕會被猛哥帖木兒當場打死。 只是他們不曾想到,他們的這個謊話將會給建州中衛帶來怎樣的災難。 “幾百人?”聽到這個數量,猛哥帖木兒摸了摸下巴:“應該是他們的前軍,準備加固城防?!?/br> 指令下達,整個建州中衛的男女老幼紛紛起夜,點著火把將檑木、滾石準備好,甚至趁著夜色囤積了足夠的淡水。 在猛哥帖木兒看來,幾百人的前軍后面,應該是數量三四千的中軍,以及千余人的后軍。 如果陳昶帶來的兵馬只是這個數量,那他相信自己可以擊退陳昶,畢竟他上次就憑著五百多人擊敗了朝鮮的一千多邊軍。 明軍雖然很強,但應該不會比朝鮮強太多,不然怎么會允許朝鮮一直存在呢? 以猛哥帖木兒的腦子,他想不通這個問題,所以選擇守株待兔。 等明軍攻城受挫,他再率領大軍傾巢而出,把那個所謂的肇州侯陳昶打的屁滾尿流。 想到這里,準備了一夜的猛哥帖木兒便沉沉睡去。 與此同時,陳昶也在昨夜的塘騎回稟中得知了建州中衛的戰力,因此他在留下三千兵馬留守營盤后,便親率五百騎兵、三千馬步兵和五千五百火槍手、炮手向建州中衛進發。 為了求穩,陳昶沒有因為雙方距離很近而下令急行,而是讓民夫修建擴寬遼金前元時期遺留的驛道,并用石碾加固過后,才帶著五十門野戰炮與九千兵馬進發。 不過二十余里的道路,陳昶足足走了三天,而這三天的時間里,猛哥帖木兒只是單純的讓麾下軍隊加固城防,同時讓他們磨刀備戰。 “嗚嗚嗚——” 正午,隨著號角聲響起,通往建州中衛的驛道被全數拓寬。 為了防備被明軍海軍進攻,猛哥帖木兒所選的海陽城地址遠離海岸五里,在他看來沒有什么攻城器械能打到這么遠的位置,也算是被他歪打正著了。 不過海上的火炮他能防御,但陸地上的就不行了。 當九千明軍頂著烈陽出現在海陽城外并就地看法樹木扎營時,海陽城內的猛哥帖木兒也登上了城頭,看到了那烏壓壓一片的明軍隊伍。 “這么多?” 猛哥帖木兒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海陽城內那遍布的木屋,他怎么感覺陳昶帶來的兵馬都快比他的部眾還多? “將軍,我們怎么辦?” “要不要出去打他們,畢竟我們有兩千多人?!?/br> 站在猛哥帖木兒身旁,幾個親信紛紛開口,猛哥帖木兒也被說的十分心動。 就外圍的幾個頭目匯報的消息來看,明軍顯然需要十倍數量才能擊退他們,而自己這里足足有兩千穿著甲胄的弟兄,那是不是代表自己可以率兵出城擊敗陳昶? “還是先守城看看?!?/br> 猛哥帖木兒壓下了那份沖動,畢竟他并不熟悉陳昶,萬一陳昶前幾天派出的“前軍”只是示弱,那他就著了陳昶的道了。 想到這里,猛哥帖木兒愈發堅定了自己先防守、再反攻的戰術。 “這城池倒也不算高大,扎好營盤后,先想辦法干它兩炮試試強度?!?/br> 放下望遠鏡,陳昶沒有猛哥帖木兒那么多心思,想的就是盡早結束戰斗。 這幾乎是渤海出身將領的通病,除了傅讓、楊展、王瑄幾人善于奇襲外,王義、張純、陳昶等人都更偏向于以堂堂之陣,正面擊破敵軍,隨后風卷殘云般的解決對手。 這樣的打法,遇到猛哥帖木兒這種想著防守反擊的人,簡直不要太契合。 在猛哥帖木兒那兩千多兵卒的圍觀下,明軍營盤搭建好后已經是下午,而這時五十門野戰炮被挽馬車拉向海陽城,不由引起了sao亂。 如果不是這五十名火炮后方跟著三千兵卒,他們甚至以為明軍是準備來送禮的。 “嗶嗶——” 木哨聲響起,三千人的明軍隊伍在距離海陽城一里外的地方停下腳步,并有條不紊的開始構筑火炮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