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
主將都能不懼生死,何況備受他恩德的兵卒? 一時間,上萬胡兵被不足四千的渤海軍攪動、追殺,喊殺震天…… “怎么回事?看這情況不像是演戲?” 寧府營壘處,便是劉真也有些吃不準了。 因為距離太遠,他無法看到突入陣中的渤海軍,朱權與其他人也是一樣。 不過不等他們想好,寧府防備夜襲的塘騎便疾馳來到營壘前,翻身下馬對朱權作揖:“殿下,渤海王殿下派來塘騎求援?!?/br> “眼下,渤海王殿下正率兵與胡兵交戰,前叛虜泰寧衛指揮使阿札施里被渤海王引弓擊斃,胡兵大亂,請殿下出兵!” “高煦來了?!”盡管已經知道了來人可能是朱高煦,但當朱權真正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他還是不可避免的吃驚起來。 當然,讓他更吃驚的還是朱高煦居然能在萬軍之中引弓擊斃阿札施里。 “劉指揮使!”朱權回頭看向劉真,但不用他多說,劉真便已經明白。 “末將這就率軍出營!”劉真作揖開口,朱權頷首并讓人尋來自己的坐騎。 雖說寧府兵卒大多夜盲,但只要確定了胡兵沒有使詐,他們就可以根據胡兵在明,他們在暗的優勢,對胡兵進行面突sao擾。 朱權已經準備領兵支援,可哈剌兀等人卻已經率甲兵七千策馬奔襲。 “大汗來了,不要慌!穩住陣腳!” 營壘處,瞧著哈剌兀領兵而來,作為阿札施里死后官職最高的萬戶,阿克巴圖開始組織節節敗退的探馬赤軍開始反擊。 然而他們的反擊太過薄弱,盡管探馬赤軍已經是兀良哈最精銳的兵馬,可是面對吃得膘肥體壯的渤海軍,他們根本無法抵御。 短兵交擊間,許多探馬赤軍面對人數與自己相等的渤海軍時,不可避免的開始墜落馬背,并被千軍萬馬踐踏而死。 尤其是直面朱高煦的探馬赤軍,他們往往如孩童般稚嫩,面對朱高煦手中鐵槍,不是被擊倒,就是被活生生砸死在馬背上。 “撤!” 營壘處的三千探馬赤軍已經被擊垮,可朱高煦并不貪戀戰果,而是在發現哈剌兀率兵準備沖擊而來時立馬撤退。 在此起彼伏的木哨聲下,所有渤海軍跟著哨聲與大纛開始撤退,沒入夜幕中。 哈剌兀率兵抵達營壘處,雖然未能實現沖擊渤海軍的目標,但他并不生氣,而是讓脫魯忽察兒去找尋阿札施里,重整被打亂陣腳的三千探馬赤軍和兩萬輕騎。 這期間,夜幕之中總有箭矢射來,雖說無法穿透甲兵們身上的甲胄,但這樣被動挨打的局面卻不可避免的讓己方士氣下跌。 “朱權出營了……” “我看到了,不用管,先穩住陣腳!” 海撒男答奚策馬上前提醒哈剌兀,哈剌兀卻很穩重,他清楚這種時候要做的是穩住大軍,一旦大軍陣腳松動,那朱高煦絕對不會放過一次沖擊的機會。 他在等待脫魯忽察兒找來阿札施里,卻不想他沒能來阿札施里,反而等來了臉色陰沉的脫魯忽察兒與萬戶阿克巴圖。 “阿札施里呢?”哈剌兀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被箭矢一箭穿胸了,應該是朱高煦射的箭?!?/br> 脫魯忽察兒毫不猶豫的將射殺阿札施里的事情放到了朱高煦頭上,畢竟在三都司中,能用破甲箭射穿明甲的,也只有平安和朱高煦兩人。 平安不可能出現在這里,那便只有朱高煦一人了。 脫魯忽察兒這般說著,哈剌兀的臉色也漸漸難看起來。 他想到了許多人,唯獨沒想到朱高煦敢來。 在他潛意識里,吉林城兵馬不多,去年又死傷不少,現在應該老老實實在吉林舔舐傷口才對。 只是他沒想到的事情終究來了,朱高煦這廝還是如當初吉林之戰時一般勇猛。 不過不同的是,上次他只有五百騎軍,而這次他足有數千人。 盡管這數千人都不是甲騎,可在草原作戰,明甲輕騎反而更加難纏。 “我們要這樣干等到天亮嗎?” 海撒男答奚詢問哈剌兀,哈剌兀本想回答,可卻突然看到北邊的粟田突然燃起了火光。 “狗孩子!救火!” 瞧著粟田被點燃,哈剌兀不用多想就知道這是朱高煦干的事情。 他來不及多想,連忙回頭吩咐眾人前去救火。 由于朱權北上,哈剌兀讓部眾們把牛羊帶著往北撤退去了,因此他們的口糧便只剩下這塊可以收割的粟田。 如果粟田被燒毀,那他們就得餓著肚子逃命了。 “駕??!” 在哈剌兀的指揮下,剛剛穩住陣腳的近三萬胡兵開始往兀良哈禿城外的粟田策馬而去。 也就在他們挪動腳步不久,夜幕里突然響起了另一道沉悶密集的馬蹄聲。 剎那間,數千渤海軍從夜幕之中沖入火光范圍內,朝著哈剌兀那拉長的隊伍中段開始截擊。 大軍被攔腰截斷,甲兵與輕騎被分割成了兩個部分。 不同于甲兵的精銳,被征召而來的輕騎胡兵在遭遇渤海軍沖擊后,立馬就自亂了陣腳,開始四散而逃。 “中計了!”聽到馬蹄聲的時候,哈剌兀連忙回頭,果然看到了隊伍被攔腰截斷的場景。 他立馬調集幸存的九千余甲兵回師救援,但渤海軍一見他們開始調轉隊伍方向,便毫不猶豫的再度沖入夜幕之中。 只是一字時,待哈剌?;貛熅仍臅r候,渤海軍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只有依稀能聽到的馬蹄聲在證明他們的存在。 “看清他們有多少人沒有?!” 哈剌兀質問左右,可所有人都面面相覷,根本看不清渤海軍的人數有多少。 “應該是四五千,或者五六千?!?/br> 脫魯忽察兒一直在觀察,可夜幕火光太過紊亂,就連他也判斷不清。 這樣的情況,讓哈剌兀胸中憋著一口氣,遲遲釋放不出來。 “繼續去救火,探馬赤軍拱衛輕兵!” 哈剌兀決定把探馬赤軍分開來用,一時間長達一里的隊伍被探馬赤軍拱衛起來,他們手持短兵,隨時準備與渤海軍rou搏。 不過夜幕之中,朱高煦卻沒有再急于發動第三次沖擊。 “真奇怪,這群人真的看不見我們?” 夜幕之中,張純率領百余騎返回隊伍,有說有笑的開口。 縱火粟田的事情,就是他帶領百余騎去干的,這是朱高煦戰前交代的戰術。 只要進攻營壘,哈剌兀一定會回師救援,這種時候就是他們縱火,再度分割胡兵的時候。 兩輪沖擊下來,不少胡兵被渤海軍陣斬錘殺,胡兵人馬雖多,可論精銳卻不如渤海軍和明軍。 朱高煦他們翻身下馬,也夜幕掩護下恢復馬力,料定了哈剌兀不敢深入。 其實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哈剌兀熄滅火把,躲入兀良哈禿城內。 不過兀良哈禿城容納不了那么多人,更別提以胡兵的紀律,一旦熄滅火把,很有可能就會在遭遇沖擊時潰散。 只要哈剌兀他們還舉著火把,朱高煦他們就知道往哪里進攻。他們雖然不夜盲,但若是沒有了火光指引,他們也不知道要往哪個方向去進攻哈剌兀他們。 朱高煦料的,就是哈剌兀不敢熄滅火把。 論紀律,兀良哈胡兵可比明軍差遠了,更別提渤海軍了。 “還要繼續沖擊嗎?” 身旁,傅讓詢問朱高煦,但朱高煦卻拿出自己馬鞍一側布包里的沙漏看了看。 “不用,我們下馬休息?!?/br> “下馬休息?” 聽著朱高煦的話,傅讓愣了愣,隨后又反應過來:“你想以逸待勞?” “嗯!”朱高煦的聲音響起,他解釋道:“我們馬力充足,但胡兵的馬力也還沒用上?!?/br> “你和林粟、張純各帶一千弟兄,來回sao擾他們,消耗他們的箭矢和馬力?!?/br> “一旦箭矢用光,他們就不得不與我們rou搏?!?/br> “騎射面突我們不擅長,可rou搏我們是他們的祖宗!” “懂了!”傅讓點頭,隨即開始讓護衛下馬步行,通知全軍如何作戰。 很快,渤海軍開始sao擾兀良哈的胡兵,哈剌兀見狀也沒有下令反擊,而是讓甲兵固守,所有輕兵下馬滅火,并收割粟米。 “這老賊看樣子是不準備纏斗,準備天亮撤退了?!?/br> 看到兀良哈兵馬不動,朱高煦并不為自己的計劃落空而失落。 哈剌兀說到底也是北元之中有頭有臉的將領,他能在洪武十三次北伐中活下來,并且節制兀良哈諸部,沒有兩把刷子是不可能的。 “殿下,這老賊若是真的撤退那我們怎么辦?” 林粟詢問,傅讓也看向了朱高煦,盡管看不清他的五官,可傅讓能感覺到朱高煦有辦法。 “十六個字……”朱高煦輕聲開口,不等二人反應過來,便繼續道:“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朱高煦說完,又接著布置道:“若是哈剌兀能沉住氣到天亮,那我們暫時不要進攻,盡可能襲擾他們?!?/br> “他們要北上,讓他們去好了,反正我們的糧食充裕?!?/br> 他說這話時十分自信,因為攻破了兀良哈山木寨,并且收割繳獲了當地的上萬石糧食,因此朱高煦有本錢打下去。 這四天時間里,吉林的十艘二百料馬船已經將兀良哈山的糧食運往了撒叉河口,交給了無法進入惱溫江流域的一千二百料馬船。 趙牧應該還在忙著運送牛羊,不過這不要緊,兀良哈山的糧食還沒全部運完,朱高煦交代了趙牧留下二千石。 當下自己與朱權兩部七千人,這兩千石糧食足夠他們吃半個月,加上大軍所攜帶的十日軍糧,撐一個月不成問題。 唯一不足的是馬料,不過馬料也可以用粟米來替換,頂多就是將補給縮短到二十天左右罷了。 二十天已經足夠長了,自己用不了那么長時間。 “殿下,寧王殿下他們過來了?!?/br> 傅讓的聲音提醒了朱高煦,他回頭看去,果然看到了舉著百來支火把照明的一支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