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我倆走了出去,看到秦教授已經把那些學生都叫了上來,他們都在穿著衣服,我還特意瞥了一眼,那個戴眼鏡的女生穿著一件綠色斑點上衣。 他們都上來以后,崔金玉提著一只野兔走過來,為了打這只野兔,她足足跑出去五里。 眾人一見,頓時喜笑顏開,開始收拾著東西,準備開始燒烤。 小小一只野兔,還沒開始烤,就被大家瓜分了個干凈。 那個戴著眼鏡穿著綠色波點上衣的女生選了右后腿。 不得不說,拋開立場來說,秦教授烤rou的手法很不錯,我們都食指大動,紛紛大吃特吃。 吃飽了以后,我們之間的距離也拉近了些,在地上三三兩兩的坐著聊天。 我們三個人里,只有秦明能跟其他人侃侃而談,我和崔金玉都算得上只重實踐不重理論,而我們的那些實踐,根本就不能講出來。 所以他們湊成一團聊天,我和崔金玉就坐在一起聊天。 我看著崔金玉,她正眨著眼睛,看著我。我感覺崔金玉似乎有話對我說,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你有什么想和我說的嗎?”我看她似乎從晚飯的時候,就不太說話,總是沉默著,眼睛無神。 “沒有?!贝藿鹩窨炊疾豢次?,直接搖了搖頭。 “真的?”我看著崔金玉,我感覺她似乎很不一樣,但我看著她的樣子,又說不出來有什么不一樣。 崔金玉點了點頭,不再理我。我眼看著自討了個沒趣,站起身來,走到草叢去尿尿。 就在我剛走到草叢邊,把褲子脫下來,突然發現前面灌木開始窸窸窣窣,我趕緊抖擻幾下穿上褲子。 “什么東西?!蔽液傲艘宦?。 “我是你姑奶奶!”崔金玉的聲音傳來,過了一會兒之后,她狼狽地從灌木里鉆出來。 我驚訝地看著她,問道:“你這是怎么了?” “別說了,我勘探的時候不小心掉進一個洞里,爬了好半天才爬出來?!贝藿鹩衲樕洗_實有土,看起來極其狼狽。 “那你的野兔呢?”我有些蒙了,崔金玉說的似乎跟我經歷過的不太一樣。 “什么野兔?”崔金玉反問我,“這附近不是什么活物都沒有嗎?” 我的腦袋甕的一下炸開,慢慢朝著我走來的方向看過去。 我看到崔金玉就在那里坐著,頭顱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機械式的轉向我。 隨后她的嘴角慢慢咧開,就像趙大春和魏武智臉上的表情一樣,那種詭異滲人的微笑。 “你在看什么?”崔金玉走到我身邊,順著我的視線朝著她自已看去。 我本來等著崔金玉發出驚訝的聲音,可是她卻問我道:“你在看什么?什么也沒有?!?/br> 我驚訝地順著視線看去,本來在原地做著詭異表情的崔金玉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我有些害怕,趕緊帶著崔金玉走到人多的地方,想要對秦明說一下我剛遇到的遭遇。 可是等我走到跟前的時候,我本來想說出口的話卻始終哽在了嗓子口。 因為我看見那個戴眼鏡的女生,穿著紅色的條紋襯衫。 而不是我記憶里的綠色波點衣服! 我看向秦明,他的眼睛極為無神,我環視一周,發現他們的眼神都是如此。 第59章 雪中菩薩 我向后轉頭,后來爬出來的崔金玉不知在什么時候也已經不見蹤影了。 我轉過頭,他們對著我慢慢露出趙大春臉上的那種詭異笑容,嘴角以極大的角度向上咧著,眼睛瞇成一條縫,從他們的身上,漸漸傳來河沙的腐爛臭味。 我不知道眼前的是環境還是現實,趕緊向后跑,跑到帳篷里,拿起南離劍。 我一回頭,“他們”已經跑到了帳篷門口,他們的手使勁朝前面伸著,嘴巴張大,從里面傳來的河沙氣息令人作嘔。 我抽出南離劍,大聲喊著讓他們別過來,我知道這樣可能沒什么用,但我不想對一群有著我熟悉的人的怪物揮劍。 哪怕,那他們只是怪物,但他們長著一張張我熟悉的臉。 我揮出劍抵擋,可他們就好像根本不害怕一樣,仍舊頂著我揮舞的劍風向前走著。 終于,走在最前面的“秦明”撞在了南離劍上,南離劍好像熱刀子遇到了黃油一樣,從耳根順著他咧開的嘴角劃了進去,一路毫無阻滯的一樣,直接將“他”的頭顱一分為二。 只是,隨著“秦明”的頭顱被斬開,并沒有想象中的血液四散飛濺,而是更像是外面包著泥沙的包裹被斬開,大量河沙噴涌而出,腥臭腐爛的氣息頓時充滿整個帳篷。 其他幾個“人”也沒有任何停留,仍然一擁而上,將我牢牢控制住,我手里的南離劍掉落。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就好像在黃河里漸漸沉沒一樣,我在渾濁的河水里緩慢下降,慢慢降到河沙里,在從上層細膩的河沙里慢慢淤積下去,沉到下面的河床上。 那是一種暖暖呼呼的感覺,就好像是小的時候我被爺爺抱著,抱在老房子的大火爐前,火爐從日落的時候就開始燒,到了晚上正好燒的旺旺的,爺爺就抱著我,在火爐旁輕輕晃蕩著,給我講著各種故事。 其中有一個故事,講的是大山里有一種東西叫雪菩薩。 這種東西聽名字像是好東西,可卻是林子里最可怕的一種怪物。 因為它沒有形狀! 它的形狀取決于它模仿的生物的形狀。 據傳說,雪菩薩最開始是一個異域僧人背過來的一尊佛像,那佛像像雪一樣白,一路走過來,引起不少人覬覦。 最終是一伙土匪先動了手,把那僧人抓到山寨里,讓他交出背后的玉像。 那僧人是閉口默念佛經,一言不發,氣得土匪頭子直接一刀將那僧人頭顱砍掉。 只是稀奇的是,那僧人的頭顱被砍掉之后,并沒有噴出鮮血,而是從傷口的斷面不斷涌出鵝毛一般的雪花,很快就遍布整個大廳。 自那天以后,那伙土匪就再也沒有下過山。直到有官府的人上山剿匪,才發現他們全都一動不動,站立在大廳里,上前一摸鼻息,竟然全部都死了。 而稍微一搬動他們的身體,就從他們的鼻孔耳朵里飄出白色的雪花。 有些官府的人接觸到了這些白色雪花,當時沒什么事,可過了一陣兒,就突然好像是被抽去了靈魂一樣,呆立在原地。 別人一推,就如同沙袋一樣倒在地上,骨頭血rou好似全部消失了一樣,打開腔子,肚子里內臟空空如也,全都是大片大片的雪花。 而接觸了腔子里雪花的人,同樣過了一會兒就呆立在原地,身體內的血rou都被吃光了。 于是,官府立馬封閉了整座山,排了些人看守著,就去請各地的奇人異土來看。 倒也奇怪,白天無聲無息的山,到了晚上反而熱鬧了起來,不僅有各種走路說話的聲音,還有宴會熱鬧的叫喊聲。 那奉命看守的人倒也膽大,上山一看,那些白天一動不動的人,現在全都好像活了過來一樣,就連腔子被打開的那個,也都完好如初,站在大廳里和他們交談著什么。 只是,那些人都沒有開燈,說的話也就翻來覆去那幾句。 那看守的人頓時毛骨悚然,后退的時候不小心發出了些聲響,那一整個大廳的人瞬間停下了所有聲音,齊齊看著他。 那些眼睛里都沒有任何神采,甚至都不能稱之為眼睛,只是一顆一顆玻璃珠一樣。 一整個大廳的就那么看著那個看守的人,在下一個瞬間,全部都張開大嘴朝他撲了過去。 好在中間隔著一扇鎖著的木門,把那些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東西全部隔了起來。 就在看守的人以為自已得救的時候,有些東西已經把手變得又長又細,順著小小的門縫伸了出來,開始開鎖。 那東西極為靈活,智商竟然也奇高,那個鎖頭不出幾個呼吸間就被破解,當啷一聲掉在地上,里面的一群東西馬上就要蜂擁而出。 看守的人已經感覺到了自已要被瓜分食之的痛苦,誰知那些怪物不僅沒有沖出來,反而有些恐懼,一邊顫抖著一邊往后退著。 看守的人回頭一看,身后站著一個渾身純黑色長袍的人,手里端著一只巴掌大小的蟾蜍,那蟾蜍渾身都是金色,身上的小疙瘩不是常見的綠色,而是七彩繽紛的寶色。 那蟾蜍鼓起肚子咕呱叫了一聲,聲音不是記憶里那種難聽的聒噪聲,而是像極了金屬碰撞的清脆的叮當聲。 僅僅是一聲,那些怪物就紛紛抱著頭往大廳跑去,一邊發出摩擦口器一樣的嘶嘶聲。 那人也不廢話,端著蟾蜍就往大廳里走去,看守的人本想提醒他注意安全,但是想到他先前的神勇,便開不了口。 那人走進去之后,從大廳里面傳來極為滲人的慘叫,那種慘叫絕對不是任何人或者動物能發出來的聲音。 過了許久,里面的聲音才停息,那人手端著蟾蜍走了出來,那蟾蜍已經閉上了眼睛,但是肚子比進去之前大了許多。 那人看了看守一眼,說道:“里面的雪菩薩我已經解決了?!?/br> 看守的人跟他說解決這些怪物有報酬,那個黑衣人卻搖了搖手,轉身離開。 第60章 金蟾除害 看守這才知道,這才是高人,分文不取,只為了為民除害,于是硬著頭皮上前攀談起來。 那黑衣人竟然也愿意跟他交談一會兒,兩人就這么坐下來攀談起來。 那黑衣人對看守說道,里面的雪菩薩是一種極小的成群的蟲子,那些雪花就是蟲卵,一經接觸,很快就能寄生到人身體上,然后順著皮膚鉆進內臟,以人察覺不到的速度,把內臟迅速吃完,然后取代那人的大腦,控制著他們的行動,以求把蟲卵繁衍出去。 不僅是人,動物也是一樣會被這種蟲子寄生。 這種蟲子可以說是極其歹毒,一片地區只要有這么一群,方圓百里之內再無活物。而且這種蟲子不僅僅可以變成雪花形狀,還會隨著環境的變化而變化,在水少的地方就是沙子,在水多的地方就是雨滴水霧,在北方的地方的就是雪花。 但是世間萬物,都是一物降一物,恰如鹵水點豆腐。 這種蟲子最怕的就是蟾蜍,怕的程度尤勝過老鼠怕貓。只要一聽見蟾蜍的聲音,就幾乎是不能動彈。 那僧人背著的就是最后一些蟲卵,本來打算背到長白山的天池上,那里有一尊龍種蟾蜍,最是這種怪蟲的克星。 怎奈走到一半被土匪劫了去,拉扯間反而弄破了蟲卵,被寄生了上去,這才有了這一次的慘案。 這黑衣人是憋寶之人,聽聞這里有此怪案,特意趕了過來,只是不愿生靈涂炭。 他手里那蟾蜍也絕非凡種,乃是憋寶一脈的圣物,七寶金蟾,能尋寶識寶。 那黑衣人特意對著那看守的人說到,說這種蟲子只能在晚上活動,白天則只能靠蟲卵寄生。 說完,那黑衣人就消失在了夜色里,那看守的人壯著膽子走進大廳看了看,里面全是被吃空的人rou皮囊,然后就是地上有許多白色的蟲尸,確實極小,只有針尖那么大,若不是死成一片,還真看不真切。 后來這件事的功勞被算在了那看守的小子身上,那小子也因此發跡。 當年爺爺給我講到這里的時候,我很好奇,為什么爺爺會知道呢? 后來爺爺才跟我說,那個黑衣人救下的看守,就是爺爺的祖上,爺爺的祖上因此發跡之后,曾也極有名氣,后來慢慢家道中落,才繼續往北走,到了現在的地方。 想著想著,腦子里再次傳來一聲鐘鼎的響聲,這次的響聲還和上次不一樣,這次的響聲不再醒神,而是有些尖利,劃破那些溫暖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