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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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馬奔馳可并不輕松,屬于劇烈運動,尤其是謝爾比當時騎的馬還沒有馬具,要在一匹全速奔跑的馬上騎半個小時十分耗費體力。 他左胸處縫合的傷口已經崩開,脫下外衣后就能看到里面的襯衫上已經染上一片血跡。 波文沒忍住蹦出一句臟話。一邊把剩下的烈酒倒到他的傷口上沖洗,一邊罵罵咧咧地數落對方,連續罵了快十分鐘都沒有一句重復的。 謝爾比:………… 謝爾比其實覺得他有些遷怒的嫌疑,低頭聽訓時悄悄瞥了眼還站在旁邊的利昂娜,卻敏銳地發現她此時有些不對勁。 在謝爾比的印象中,這位“小弗魯門先生”一直很有自己的節奏。大部分情況下她都是從容不迫的,即使身處不利的那一邊,她身上也帶著一種隨時能把局勢翻轉的自信。 可這次不一樣,她的步調從一開始就是亂的。 一開始她還在掩飾,可后來她甚至不再遮掩自己的真實情緒——這與她平時的狀態非常不同。 幾人在餐廳交換情報時謝爾比就察覺到了,她在談及“道格拉斯上?!睍r的態度相當冷漠,甚至是厭惡。 這有些不太尋?!驗樗麄冊趤碇伟菜熬筒碌搅恕吧闲!笨赡苁羌俚?,而一個人會假扮另一個人的原因也只有那么幾個,她應該會在第一時間就想到那個最卑劣的可能性。 可那時她并沒有什么情緒上的變化,反而是在從審訊室中出來后完全變了一副樣子…… “……之前在治安所里,您與那位假上校之間發生了什么嗎?從治安所里出來后您看起來就有些煩躁……” 在波文處理傷口的間隙,謝爾比轉頭詢問站在一旁的利昂娜:“還是他說了什么不好的事?他確實是為了道格拉斯上校的金錢和地位才做了這么多年的偽裝?” 利昂娜沒想到他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驚訝過后臉色再次沉了下來。 “不,辛克中尉可是個大好人呢?!崩耗鹊淖旖浅冻鲆粋€笑,可語調十分奇怪,怎么都不像是在夸獎,“他會頂替上校的身份也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一開始是為了他的戰友,之后是為了保住一個可憐女人的性命,再然后便只是履行與老道格拉斯夫人的承諾……” 聽完一切的始末,波文跟著嘆息一聲,感慨道:“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他還真的是個好人。而且他確實善待了那對雙胞胎,為了她們能夠順利繼承財產甚至愿意上絞刑架……” “…………” “也許是吧?!?/br> “他之所以寧可去死也不愿意說出真相,也是因為他認為這是對他最有利的……或者說,這是他自認為對那兩個孩子最有利的,他可以以此守住自己對老道格拉斯夫人的諾言?!?/br> “可實際呢?如果我們什么都沒做,他真的在治安所中自殺,之后我們也無法用其他方法確認他是t否真的是道格拉斯上校,那無非會產生兩種結果——一個是法院和陪審團相信他就是上校,一個是不相信??刹还芩倪z產如何分配,執行遺囑的人都會是米切爾律師?!?/br> 利昂娜抬起頭,臉上再次出現了那種淡漠到冷漠的情緒:“米切爾律師可以在事后拿出老道格拉斯夫人的信件和遺囑,也可以選擇扣下,這對他來說已經無所謂了。從他開始煽動卡明夫人回到希圖科姆進行報復時,不管繼承遺產的是卡明夫人還是那對雙胞胎,他都有從中牟利的手段……而這一切的開端,就是加雷德·辛克選擇死守那該死的秘密?!?/br> “他以為的為他人著想只感動了他自己,對現實沒有一點好處——” “自大的懦夫!”金發的青年譏笑一聲,完全展露了自己對整件事的態度,“他是輕松地死了,甚至是帶著滿足走向死亡,卻不知他這一舉動會讓多少人陷入被動……他以為他是誰?憑什么他就覺得這樣就是最好的?他有什么資格替別人做出這種決定?!” 波文聽著她那幾乎是帶著怨憤說出的話語,一開始還想說一句“這不至于”,但聽到后面也慢慢明白她的怒意也許并不是在針對那個“假上?!?,而是這個“假上?!钡男袨樽屗肫鹨粋€人。 謝恩·霍頓——那個在承認了自己給伯爵一家下毒后就自殺了的男管家。 當時的場景波文也還記得,霍頓先生那時的表現確實像是有難言之隱,可不管是他、姨母梅太太,還是沒能完全恢復健康只能躺在床上的利昂娜如何勸說,如何指著他的鼻子怒罵,他始終都只是搖頭,堅持沒有說出任何事。 雙方僵持了很久,最后剛剛恢復意識的利昂娜因為體力不支需要休息,這才讓他回自己的房間好好想想,想著等休息好了再繼續審問……可誰能想到,再發現時他已經在自己的衣櫥中上吊自殺了。 男管家的房間在地下室,當時龐納治安所的人已經到了,唯一的出口一直有警員看守。 而且梅太太因為不放心也跟了過去,與警員一直守在門口,沒有看到任何一人出入——也因此,霍頓的死只能是自殺。 他是死了,卻也徹底斷絕了利昂娜找尋真相的捷徑。 如果他沒死,也許他們也不會浪費整整三年的時間尋找真相……這種可能性就是一個魔咒,讓利昂娜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謝恩·霍頓。 波文明白她憤怒的根源,然而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默默低頭繼續處理傷口。 “可您阻止了他?!?/br> 就在波文沉默下來時,謝爾比卻開口了:“不但是他,您還阻止了米切爾律師的陰謀,從卡明夫人手上救下了道格拉斯夫人、科林小姐和那兩個孩子。您已經達到了您的目的,您難道不高興嗎?” 利昂娜短暫愣了下,轉頭對上那雙平靜的深棕色眼眸時,突然感覺那股縈繞在胸口的怒意被什么抽離了,一時間有些茫然。 高興? 她是應該高興…… 安娜·道格拉斯得救了,她總算沒有再失去這條線索,她確實應該高興…… 正當思緒陷入空白之際,房門突然傳來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波文和謝爾比此時都不方便開門,利昂娜便走過去打開房門,卻見到剛剛還在腦中閃過的人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打擾了……”道格拉斯夫人與喬伊絲小姐各牽著一個女孩,前者的視線剛與利昂娜對上便再次躲開,小聲請求道,“格溫的手臂大概是剛剛被我壓到,看上去像骨折了……能不能請萊文醫生幫忙看一下……” 第278章 278 正好謝爾比身上的傷已經差不多處理好了, 波文便讓他自己去一邊慢慢整理衣服,請站在門外的四人進來。 兩個女孩的反應還都有些遲緩,分別被大人拉了一下才開始跟著往里走。 也許她們并沒有意識到剛剛那一幕有多危險,可看著大人們緊張的樣子她們也會跟著緊張害怕,兩張相似的小臉上此時都寫滿了慌張和不安。 波文對孩子一向有耐心,招手讓她們進來后挨個檢查了一遍。 meimei海蒂沒受什么傷,就是膝蓋擦破了點皮。 jiejie格溫妮絲的左手倒是沒骨折,只是脫臼了。波文找準位置后一下子便接上了。 脫臼復位帶來的痛感會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還是很痛,手剛接好女孩立刻號啕大哭起來。 jiejie哭了meimei也被影響,跟著一起抽泣著哭起來,一時間室內充滿了孩子的哭嚎聲。 “回去讓她盡量不要動這只胳膊,近期也不要做什么激烈的運動,不然有可能會再次脫臼?!辈ㄎ捻斨蘼?一邊給格溫妮絲的手固定夾板一邊對兩個大人叮囑道,“這個夾板要至少固定兩周,這段時間你們要隨時注意她的情況,一旦有腫脹或是疼痛的現象要立刻去診所讓醫生檢查……” 道格拉斯夫人和喬伊絲小姐忙不疊點頭應是,一人抱著一個孩子輕聲安慰著,最后終于用兩顆糖讓她們停止哭泣。 四人即將走出房間時,道格拉斯夫人突然在門口停下腳步。 她猶豫片刻,小聲與喬伊絲說了些什么,讓她先帶著兩個孩子出去,這才轉身走到利昂娜面前,向她深深行了一禮。 “杰克的事……多諾萬探長剛剛已經跟我說過了?!钡栏窭狗蛉擞贸錆M疲憊的聲音說道, “還有剛剛……真的非常感謝您的幫助……” 利昂娜的臉上并沒有太多表情,依然抱臂站在墻邊等她行過禮后抬起頭,這才慢吞吞放下手臂,雙手背到身后。 “我并不需要您的感謝,這就是一次交易?!彼f道,“您一直知道我想要什么?,F在我已經做到了我承諾過的,我也希望能得到我想要的報酬?!?/br> 她的左手邊,謝爾比余光看到利昂娜背到身后的右手已經摸到別在腰后的槍柄。 少年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悄然抬步走到房門口,在道格拉斯夫人身后站定,隨時準備配合另一邊的行動。 “…………” “我可以跟您說……” 經過一陣沉默后,道格拉斯夫人終于松口了。 “但、但我只能說給您一個人……先生,請您原諒……”她的雙手交握到一起,用近乎祈禱的姿態向小弗魯門先生懇求道。 利昂娜與她對視數秒,最后還是松開了那支槍柄,向波文和謝爾比遞了個眼神。 等房門打開又合上,房間中只剩下她們兩人后,利昂娜比出一個邀請的手勢,雙方都坐到了椅子上。 “……我……其實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跟您說……那簡直是我一生中經歷過的、最詭異的一段時間……有時候我什至以為那是一場噩夢……” 坐到椅子上的道格拉斯夫人依然保持著雙手交握的姿勢,只是高度從胸口滑到了腹部。 像是在努力回憶,她偏頭看向窗外,雙眼微微瞇起:“那是三年前的創世節后不久……一月末還是二月初的一天傍晚,我跟往常一樣從瑪莎太太家出來后往家走……可等我回到租住的屋子后,房東太太向我介紹了一位新租客?!?/br> 那時的道格拉斯夫人并不覺得這有什么稀奇。 她當時租住的只是一棟二層小公寓地下室,樓上的兩層之前是有一家三口租住。后來那一家人搬走了,樓上的房間已經閑置快三個月,有人想要租下來房東自然很高興。 新租客是個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個頭很高,看上去有些不愛說話但行為上彬彬有禮,應該是個不難相處的鄰居。 等房東走后,道格拉斯夫人想著到底是鄰居,便客氣邀請對方喝一杯茶,卻不想對方的態度突然一變。 “他說他知道我的一切,包括我曾經做過的一些事……”說到這里,道格拉斯夫人有些難堪地轉過頭,“我的前夫,喬治的父親……他對我和喬治很不好……我當年雖然跟他走了,與他結婚,但婚后他每天都對我們非打即罵。尤其是喬治生下來就有病,醫生說需要長期服藥……他聽說后就很生氣,甚至要掐死喬治……我當時很害怕,我覺得他真的會這么做,他的眼神是這么說的,他真的會這么做……” 利昂娜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微妙的想法:“難道你……” “我……我在他的酒里下一包耗子藥……” 道格拉斯夫人雙手t捂住臉,不可抑制地抽泣出聲:“我真的受不了了……驗尸的醫生、他是給喬治看病的醫生……我覺得他看出來了,但他沒有說… …他還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和喬治去其他地方,今后好好生活下去……” 這是安娜·道格拉斯做過的、最糟糕的事,也是她極力想要忘記的一件事。 她的前夫就是她的噩夢,而她也因為他變成了一個惡魔——盡管她有自己的理由,說出來旁人也許會諒解——可殺人就是殺人,她的內心深處清楚這并不是一件可以被輕易原諒的事。 她不明白眼前的男人為什么會知道那件事,可她除了請求對方不要說出去之外實在想不出其他辦法。 “……他說,他可以不舉報我,但我必須幫他做一件事……” “他給了我謝恩的地址,讓我給他寫信……我問他為什么,他卻警告我永遠不要再向他問任何問題,否則就直接把我的事說出去……” 利昂娜:“所以你給謝恩·霍頓寫了信?!?/br> “是的,最開始的兩封都是我寫的……”道格拉斯夫人承認道,“那人讓我向他借錢,就用我兒子生病的名義……如果我辦成事,他會給我一些好處……” 當時喬治·歐尼爾已經去世三年,這件事整個尤多里薩的人都知道,道格拉斯夫人完全不明白對方為什么要這么做。 可自己的把柄就在對方手里,她不敢說也不敢問,再加上最近一位債主確實催得緊,她便在那人的監督下戰戰兢兢寫了一封信,寄了出去。 沒過多久,謝恩·霍頓真的給她回信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張價值五十金幣的支票。 而那個指使她這么做的男人在看到支票上的面額后似乎非常滿意,催促她寫了一封回信后就沒有再讓她做什么。 之后的一段時間里,他經常會詢問一些有關“喬治·歐尼爾”的信息。 道格拉斯夫人一開始還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直到有一天,她從郵箱里看到一封收件人是自己兒子的信件。 那個男人在用自己兒子的名義與謝恩·霍頓通信——意識到這一點后,道格拉斯夫人只覺得毛骨悚然。 她也詢問過對方為什么,可男人只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最后搖頭表示她不能知道太多。 不過男人確實兌現了自己的承諾,他給了道格拉斯夫人一筆錢作為“封口費”,加上謝恩·霍頓之前斷斷續續寄來的一些支票,道格拉斯夫人別說還清欠款,這些錢甚至足夠她下輩子衣食無憂。 可突然得到這么大一筆錢肯定會被人詢問。于是她謊稱自己繼承了一筆遺產,拿出一部分錢還清債務后也不敢再動其他的錢,每天都過得心驚膽戰。 她大概意識到那人應該是要對謝恩做些什么,可她想象不到那會是什么。 時間一天天過去,等到她第五次看到署名為“謝恩·霍頓”的信件出現在郵箱時,良心的譴責終于壓垮了她。 她悄悄寫了一封說明實情的信,趁出門買菜的時候寄了出去,想要以此提醒謝恩小心……可沒想到,這封信剛寄出去的第二天晚上,她的家中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