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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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應擺了擺手,說道:“之前我也這樣,有什么可笑的,倒是不要忘了,今夜到我院中,小酌幾杯?!?/br> 說完之后,他便徑直離開,臨行前看了那書架一眼,便沿著樓梯,下了第二層藏書庫。 而李正景戀戀不舍,看了書架上這本典籍一眼,收回目光,暗道:“一個下午,才記了不到二百字,只怕連‘虎豹雷音鎮獄功’完整功訣的三成文字都不到?!?/br> 他決意明日再來,便徑直下樓,任由林執事搜身。 而范執事剛把裴應搜身完畢,放他離去。 裴應偏頭笑道:“我去準備食材,大概一個時辰后,你便能來赴宴了?!?/br> 李正景含笑點頭,等林執事搜身完畢,這才離開藏書庫。 而謝歸海在后,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皺眉。 待得所有弟子搜身完畢,盡數離開,兩位執事均是對視一眼。 范執事手中一翻,多了一張紙條,說道:“裴應留下的?!?/br> 林執事接過來,看了一眼,沉吟道:“第六書架,第十二列,第三十六本典籍?!?/br> 范執事取出總冊目錄,查了一番,說道:“是十八年前的,咱們要拿掉它嗎?” 林執事搖頭說道:“藏書庫就擺這兒,總不能他看一本,咱們就拿掉一本罷?何況十八年前的修行經驗,都已經過時了,他樂意去看,自是最好!” 范執事遲疑道:“萬一他觀看別人的修行心得體會,察覺到自己修行功法的問題?” 林執事冷笑道:“他不過是初步接觸臟腑養氣內功而已,沒什么眼力和閱歷,察覺不出問題!若實在擔心,你還不如考慮一下,他是不是天縱奇才,悟性通天,可以能夠從別人零散的心得體會之上,悟出一套完整的臟腑養氣內功!” 與此同時,李正景已經回到自家小院,迫不及待取出執筆,記下那一百多個字,免得有所遺忘錯漏。 雖然這不足二百字,大約還不到完整功訣的三成,但足以讓他先行參悟其中奧妙。 不知不覺,夜已漸深,有人敲響了房門。 李正景起身開門,來者正是假藥販子。 “就在這里,共計六壇,六十兩銀子?!?/br> “明天再送十壇?!?/br> 李正景應了一聲,收貨給錢,隨后又問道:“知道裴應的來歷嗎?” —— 時已入夜,執事院落當中。 陳友語以及林執事等人,皆匯聚于此。 五名外門執事皆是站立,唯一坐著的,便是內門弟子陳陽! “陳執事是我族叔,而四位都是我陳家宗族的供奉,今日請你們到此,為的便是持袁正風信物入門的少年李正景?!标愱柍雎曊f道。 “陳師侄放心,區區一個外門弟子而已,既然你親自吩咐,定教他不得翻身?!绷謭淌鲁雎曊f道。 “近半年來,陳執事看他很不順眼,但我等未有將他放在眼中?!狈秷淌滦χf道:“否則真要動手,早就將他埋了?!?/br> “可眼下不一樣了,他已經外功圓滿,等再過些時日,得以孕生內氣,便是內門弟子,身份地位不在外門執事之下!”陳陽神色平淡,緩緩說道:“接下來,幾位覺得能尋什么機會?” “這小子修行的臟腑養氣內功是殘缺錯漏的?!标愑颜Z當即開口,低聲說道:“他沒辦法孕養內氣,這輩子都沒法晉升內門,再過一段時日,我便能……” “混賬!你還敢提及此事?” 嘭地一聲,桌面四分五裂! 陳陽面色冰冷,收回了手掌。 他原先還保持著溫文爾雅的姿態,此刻怒氣已是壓制不住。 先前只是覺得陳友語打壓那個少年,能夠得獲陳竹大長老的賞賜,心中不免羨慕。 于是他便也想要拿這個少年的命,來換得大長老的贊賞,未想卻牽出了這樣一樁篡改功法的滔天禍事! “若不是你們擅作主張,肆意妄為,擅改修煉功法,我又怎么會來外門,趟這一攤渾水?” 陳陽震怒之余,禁不住氣息溢散,將他身周丈許范圍內的地板,都凝結了一層冰霜! 房中的溫度驟然冰寒,令人為之一顫。 “你們作為外門執事,要打壓一個普通外門弟子,不過微末小事而已!” “哪怕此前半年,你們尋個借口將他埋了,我陳陽也能將你們保??!但你們這半年時日都不動手,反倒在如今的關口,使的這種無腦昏招!簡直沒長腦子!” “在藏書庫發放的臟腑養氣內功上面動手腳,此事涉及到了仙宗根基,觸犯了仙宗規矩當中最不可觸及的底線!” “事情一旦泄露,上面怪罪下來,凡參與此事之人,都要被送上斬魂臺,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陳陽語氣森寒萬分,繼續說道:“你們是我陳家的人,事情若是暴露,恐怕便是連大長老,只怕都要受你們牽連!” 陳友語禁不住打了個寒顫,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余下四名執事聞言,皆露出驚怒之色,恨恨看了陳友語一眼。 這老鬼當初以內門大長老陳竹的名義,召集他們暗中篡改臟腑養氣內功! 眼下看來,竟是他陳友語自作主張,假借大長老的名義? “此子在入門半年,在外門受盡打壓,卻依然能以這半年光景,將外功錘煉至大成,可謂根骨極佳,足見刻苦堅毅?!?/br> “如此少年,天資非凡,據我所知,在他領取臟腑養氣功法之時,李正景這個名字就已經呈現在了首座真人的桌案之上!” “這個已被首座真人所關注的弟子,入門半年就已經外功圓滿,倘如再過三五個月,仍然沒能孕養出‘內氣’來,必然會有內門長老找上他,進行核查!” “待到那時,你們在臟腑養氣功法之上動的手腳,就瞞不住了?!?/br> “所以才讓你們盡快滅口,把痕跡清理干凈!” “再是杰出的外門弟子,夭折了也就夭折了,我會替你們善后!但臟腑養氣內功一事,一定要清理干凈!” 陳陽目光掃過眾人,沉聲說道:“區區一個后輩少年,如螻蟻一般,不管你們要如何整治打壓,都是小事!在臟腑養氣內功之上動手腳,簡直是腦子被驢踢了!” 陳友語臉色變幻,不禁低聲說道:“如若不然,找個機會,再給他一本完整無缺的臟腑養氣內功?” 陳陽深吸口氣,緩緩說道:“族叔,看來你腦子不是被驢踢了,是被狗吃了!這些年身在外門,打壓這些外門弟子慣了,忘了內門規矩是嗎?” 陳友語頓時噤聲,低頭不敢說話。 其余四位執事,也都垂首低眉,不敢言語。 “再給他一本完整功法,是想讓他主動發現他如今修行的臟腑養氣內功是殘缺錯版?” “就算他沒有發現功法的差異,可這小子被你打壓半年,懷恨在心,等他憑借完整功法養成一縷臟腑內氣,晉升內門弟子之后,將來找你尋仇?” “況且,他受得打壓,還能在半年之內將外功修煉圓滿,將來入了內門,那還了得?” 陳陽神色滿是憤怒,若在山門之外,他幾乎便想一掌拍死陳友語,再將其余四個執事盡數滅口! “此子入內門,不是還有師侄你來壓制嘛?”另一位周執事笑著說道:“大長老高坐云臺,自然不將這螻蟻般的少年放在眼中,可師侄出手壓制,想必他就算入了內門,也一生不得翻身!” “周少杰,你腦子也被狗吃了嗎?” 陳陽拂袖道:“羽化仙宗的內門弟子,已是真正受到宗門栽培,倍受重視!” “你們在外門作威作福,想怎么處罰外門弟子都隨你們的意,可是在內門之中,想要處罰內門弟子,每一道處罰都要上報執法堂核準?!?/br> “就算是內門長老,也不能無端打壓一個內門弟子!” 他目光掃過五人,仿佛看著五個蠢材,深吸口氣,旋即拂袖轉身而去,留下一句話來。 “我會想辦法給你們調來幫手!” “爭取內門考核之前,讓他安息!” “如若不然,你們交代后事,爭取瞑目?!?/br> 場中陷入沉寂當中,氣氛變得愈發凝重。 而林執事等人看向陳友語的目光,皆是充滿了不善。 “好個陳友語,好手段啊?!?/br> “近半年來,為討好大長老,你主動打壓李正景?!?/br> “此事我等未有參與,和他李正景也無恩怨間隙,他今后成就如何,也與我等無關!但這一次,你仗著是陳氏族人,假借陳竹大長老的名義,迫使我們跟你同流合污?!?/br> “擅改臟腑養氣內功的罪,讓我們不得不跟你綁在一起,如今作為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也該叫你一聲‘道友’了罷?” “我等在仙宗之內,受得大長老提攜,愿受陳氏宗族差遣,但不是受你陳友語的差遣!” 林執事冷笑一聲,怒而離去。 其余三位執事同樣冷哼一聲,各自離去。 陳友語百口莫辯,也不敢爭辯,只得認下“假借名義,擅作主張”的罪名。 他看著被打碎的桌子,心中罵道:“該死的陳陽,克父早死的雜種玩意兒,分明是你為了向大長老表忠心,讓我去尋他們四人,共同篡改臟腑養氣內功,如今卻又不認賬,全給怪罪在我的身上……” 他握緊了拳掌,深吸口氣,暗道:“陳陽定是做好了此事暴露之后的準備,如今他是要將他自己摘個干凈,逼老夫承擔一切!” “今后事情暴露,宗門怪罪下來,他是不知情的內門弟子,又有大長老維護,最多被罰三年!” “而我才是主謀,是要上斬魂臺的!” 陳友語自覺萬般委屈,先前陳陽借著大長老的名義進行吩咐,他不得不聽從吩咐。 可現在看來,陳陽已將他當做罪魁禍首,事情如有敗露,他便要背負所有罪責! 想起斬魂臺的下場,魂飛魄散,身死道消,讓他陳友語心頭萬分沉重,又罵了幾聲。 “陳陽你個雜種玩意兒!” 然而此時的陳陽,已經在回返內門的途中。 走在路上,他臉色極為難看,心中愈發憤恨,更是不解! “陳友語竟敢假大長老之勢,以我名義,召集陳家供奉,篡改功法?” “若不能盡早將李正景滅口,事情一旦敗露,后果不堪設想!” “更重要的是,大長老過往還念著陳家的血脈情分,如今修為越高,越是淡薄……若是知曉陳氏族人假借他的聲勢,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只怕從此以后,他對陳家的后輩,便不再看重!” 第六章 吾當順應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