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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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認真道:“所以,臣決心要靠自己的努力,在朝中立足?!?/br> 晏望宸忽然輕笑起來:“你讓朕想起一個人?!?/br> 宋溫惜小心翼翼地問:“誰?” “陳卿安?!标掏纷旖枪雌鹨荒ㄐ?,不知陷入了什么回憶之中,“陳世子早年間身子也十分差,咳疾不斷。為了在朝中立足,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br> 宋溫惜身子一震,她想起了陳卿安咳疾痊愈的代價,心中微微有些發酸。 她只能強擠出笑容,道:“陳……陳世子現在看上去,似乎很健壯?!?/br> 晏望宸沒有說話,沉默片刻,斂了笑意,正色道:“沈世子,相信你還記得殿試卷上,那一道關于水患的題?!?/br> “記得?!?/br> “那一題,你答得甚好。如今南方水患嚴重,不知你的法子究竟是否可行?”晏望宸問道。 宋溫惜緊張地撓了撓脖子:“陛下,臣只是先前在書上讀過一些治水的法子,并沒有實地考察過,所以……無法回答陛下?!?/br> 她這話卻仿佛正中他下懷,晏望宸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沈世子,可否愿意與朕一同南下,去實地看看南方的水患?!?/br> 宋溫惜心里發慌,她考官雖然是為了當官,更是為了報復沈悅??烧f到底,她畢竟還是要為皇帝辦事。報仇之事,她急不得,需得先在朝中站穩腳跟。 只是……若是南下,豈不是要同晏望宸朝夕相處?她不知自己能否順利隱瞞自己女子的身份。 見宋溫惜有些猶豫,晏望宸以為她是不愿遠赴南方,害怕水土不服,便加以誘惑:“沈世子,雖然你高中狀元,但如今朕最多只能將你封為翰林院俢撰。這等官職,對沈世子來說,想必并非你苦讀多年的期望?!?/br> 他頓了頓,又道:“可你若是治水有功,解了南方水患之災,那朕想要讓你加官進爵,便容易許多,屆時朝中自然也無人敢置喙朕的決定?!?/br> 宋溫惜見晏望宸竟明晃晃地拿官職來誘惑她,心中大喊無恥。沒想到她原本只是來為白爭求情,卻誤把自己拖入火海。 可她確實不想止于翰林院俢撰這一官職。這職位并不容易升遷,若是想要扳倒沈悅,恐怕她確實需要盡快立功,在宮中立足。 然而……治水患,恐怕要離開數月。離開這么久,小魚該怎么辦? 想起小魚稚嫩的臉龐,宋溫惜遲遲無法答應晏望宸的提議。 她輕嘆一聲,再看向晏望宸時,眼底多了一絲情緒:“陛下,可否讓臣歸家考慮考慮?” 晏望宸見她仍舊十分猶豫,便應道:“好,不過水患之事耽誤不得,朕只給你三日時間?!?/br> 宋溫惜應了下來,又行禮過后,退出了書房。劉公公守在門口,見她出來,便要殷勤地送她出去。 她哪敢讓劉公公親自送,推脫了半天,正要離開,迎面卻撞見了一抹倩影。 宋溫惜僵直地站在原地,盯著那人的臉,心中深藏的恨意瞬間翻涌而出。 是沈悅! 她頭戴花釵,頭梳高髻,高傲端莊地朝書房走來。長長的裙擺拖在地上,身后跟著數十名宮女,架勢尊貴無比。 宋溫惜故作鎮定,剛要與沈悅擦身而過,沈悅的身后突然從她身后傳來。 “站住?!鄙驉倠绍浀穆曇糁袔Я艘唤z凌厲,“見到本宮,竟然敢不行禮?” 宋溫惜咬著牙,不知道是因為太過憤怒還是恐懼,身子竟一陣陣地戰栗。她不敢動彈,生怕自己會沖上去掐住她的脖子,為香芙報仇! 劉公公立刻跑上前來,同沈悅解釋:“宜妃娘娘,這是新科狀元沈溫淮沈世子,他未曾見過娘娘,又鮮少入宮,不懂宮中規矩,冒犯娘娘了?!?/br> 沈悅見劉公公替宋溫惜說話,又聽說眼前這人便是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沈溫淮,她擺出一副賢良淑德的端莊模樣,放下了貴妃的架子,柔聲道:“原來,新科狀元是淄陽王的義子。沈世子,我與淄陽王也算是舊相識,今日冒犯了?!?/br> 宋溫惜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努力斂起滿是恨意的目光,微微勾了勾嘴角,直視著沈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臣沈溫淮,見過宜妃娘娘?!?/br> 第187章大男人哭什么 沈悅沒有戴面紗,臉上的疤看上去淡了許多,不知是用了什么藥,還是施了粉。她依舊柔目含情,明眸皓齒,看上去人畜無害。 宋溫惜行過禮,沈悅就沒有再同她多說什么,忽視她,看向劉公公:“今日陛下可曾喝過藥?我燉了些燕窩銀耳羹來,想讓陛下歇歇?!?/br> 喝藥?宋溫惜眼皮一跳。晏望宸要喝什么藥?他得了什么??? 她聽了沈悅的話,心中有了無限猜測。 “陛下喝過藥了,娘娘有心了,娘娘請進?!眲⒐珓傁雽⑸驉傄M書房中,又看到宋溫惜站在原地發愣,便出聲提醒道:“沈世子,老奴……” 宋溫惜連忙回過神,道;“劉公公忙吧,我自己認得路?!?/br> 劉公公立刻喜笑顏開地應著,然后轉身敲響了書房的門:“陛下,宜妃娘娘來了?!?/br> 沈悅又瞥了她一眼,才緩緩跟著劉公公走進了晏望宸的書房。 宋溫惜眸中閃過一絲冷光,她并沒有直接離開,而是輕手輕腳地繞到了書房側面,蹲在微微開啟的窗戶之下,偷聽著里面的動靜。 劉公公將沈悅送進書房便退了出來,守在房門口,搓著手。 “陛下,忙碌了許久,歇歇吧,嘗嘗臣妾親自熬的銀耳羹?!鄙驉側崛岬穆曇魪拇皯敉噶顺鰜?。 “朕不是說過,不要在這些事情上浪費時間?”晏望宸聲音低沉。 “謝陛下關心,不礙事的,臣妾整日也閑來無事?!鄙驉傤D了頓,又道,“畢竟臣妾不像jiejie那樣,能cao理后宮選妃之事?!?/br> 晏望宸似乎很快就懂了沈悅的意思,他輕笑一聲,耐心道:“怎么?你嫉妒明妃掌管后宮之事?” 宋溫惜微怔,心中仿佛壓了一塊石頭般喘不過氣。 原來晏望宸要選妃了? 想來也是,她進宮之前便聽說,新帝這三年,忙于政務,沒有誕下任何子嗣。因此坊間有傳聞,說晏望宸似乎是得了不舉之癥。 傳聞畢竟是傳聞,宋溫惜并不相信。何況晏望宸到底舉不舉,她是最清楚的。 或許,選妃便是為了破解這傳聞,也為了皇室能夠開枝散葉。 “陛下?!鄙驉偟穆曇魦擅娜彳?,兩個字拐了三道彎,“為何陛下事事都交與jiejie?又不讓臣妾侍寢,臣妾在后宮,悶得很呢?!?/br> “你也想要參與選妃的事宜?朕只是怕累著你,畢竟你身子弱?!标掏穼Υ驉偸帜托?,“既然你想管,那便同明妃一起,此事繁雜,正好你也可以幫幫她?!?/br> “謝陛下?!鄙驉偟穆曇粲鋹偲饋?。 下一瞬,她壓低了嗓音,聲音曖昧嬌柔:“陛下,今晚……該到臣妾房中來了……” 宋溫惜胸口一陣鈍痛,她不想再聽兩人恩愛,連忙大步離開了此地。 帶著涼意的微風將沉浸在恨意之中的宋溫惜吹醒,她的手撫上手腕處的銅錢手鏈,咬了咬牙。 沈悅……看來她如今倒是過得安富尊榮。 沒有了宋溫惜,晏望宸終于可以無所顧忌,對沈悅呵護備至。他似乎忘了,香芙被沈悅害得死不瞑目。他也不會知道,他一聲“格殺勿論”,讓宋溫惜惶恐地躲避了三年。 宋溫惜始終想不明白,她曾經也救過他,與他繾綣纏綿,他居然能狠下心對她下殺手?唯一的解釋就是,或許宋溫惜從未看清過他。 這三年來,他與沈悅過得有多幸福和睦,她過得就有多孤單辛苦。 宋溫惜雙目漸漸變得通紅,心中泛起無限殺意。她盲目地往前走著,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你是誰?來這里做什么?”一道清冷的女聲將宋溫惜瞬間拉回現實。 宋溫惜回過頭,朦朧的淚眼只能看到一張模糊的臉龐。她慌亂地拭去淚水,才看請眼前的人。 下一瞬,她的淚又洶涌而出。 喊住她的人,是晏時鳶。 她的眉目褪去青澀,比從前成熟許多。此時她穿著一襲淡紫色藤花錦紋的長裙,梳了個單髻,海棠珠花步搖輕輕晃動,端莊又尊貴。 晏時鳶遙遙地看著宋溫惜抹眼淚,狠狠皺眉,一臉嫌惡:“你一個大男人哭什么,好惡心?!?/br> 宋溫惜忍不住又捂著臉偷偷笑了出來。 晏時鳶的這張嘴,至今依舊毒辣得很。 宋溫惜很快便理好情緒,看了看四周,原來自己竟不知不覺走到了曾經做伴讀時住著的地方。這里離晏時鳶的寢殿很近,難怪會遇上她。 “抱歉,臣……臣迷路了?!彼螠叵Т怪^,小心翼翼地壓低嗓音,裝出男聲。 “你是哪兒來的?看你這衣服……難道你就是新科狀元沈溫淮?”晏時鳶的尾音逐漸變高。 “是,見過公主殿下?!彼螠叵ЧЬ吹匦卸Y。 “公主殿下!”遠處跑來一個男子,一身黑色侍衛裝。 宋溫惜抬眸看去,驚訝地發現那人竟是林策!他眉目依舊,沒什么變化,只是怎么穿著侍衛服?他不是禁軍指揮使嗎? 還未等宋溫惜反應過來,晏時鳶已經飛快地撲過來,親昵抱著宋溫惜的胳膊,道:“原來是新科狀元啊,久仰大名。聽說你是淄陽王的義子?淄陽王本公主熟悉啊……” “公主殿下?!绷植咦吡诉^來,只微微掃了一眼,面色冷淡地催促,“不是還要去練箭?該換衣裳了?!?/br> 宋溫惜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晏時鳶竟突然對她這么熱情。 但她現在是男子身份,同晏時鳶如此親近,恐怕不合規矩。 于是宋溫惜連忙輕輕推開晏時鳶,道:“公主殿下,臣……還要出宮,就不打擾殿下練箭了?!?/br> 晏時鳶撇了撇嘴,說:“好吧,那等下次你再進宮時,記得再來找本公主!” 說罷,她還朝林策揚了揚下巴:“林策,沈世子不認得出宮的路,你替本公主將他送出去吧?!?/br> 林策的臉一沉:“公主說過,臣是公主的貼身侍衛,不可離開公主半步?!?/br> 宋溫惜也不敢讓林策相送,于是連忙擺了擺手:“不用不用,方才走神了,才會走錯。此時應該不會再認錯了,不勞煩公主的侍衛相送?!?/br> 第188章與君同行 林策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他一把拉過晏時鳶,冷著臉道:“既然如此,公主殿下,我們該回去了?!?/br> 晏時鳶低頭望向林策拉著自己的手,眼底滑過一絲竊喜。 她開心地沖宋溫惜揮了揮手:“沈世子!我們以后有機會還會再見的!” “公主的身份不宜私會男子?!绷植呃淠穆曇舸驍嗔岁虝r鳶的話。 兩人拉拉扯扯地走遠,留下宋溫惜站在原地一頭霧水。 她不懂林策怎么突然變成了晏時鳶的貼身侍衛,也不懂晏時鳶為何在林策出現時,故意對自己表現得十分熱情。 看來這三年,還發生了許多她不知道的事。 …… 宋溫惜回到了小木屋中,小魚正在午睡。淄陽王讓乳娘陪著小魚,自己走出屋,同宋溫惜說了幾句話。 “如何?今日游街,可還風光?”淄陽王眼中含笑,帶著一絲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