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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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時鳶力氣很大,很快便將沈悅拉遠,再也聽不見聲音。 屋中一時間只剩下宋溫惜和晏望宸,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殿下還有事?”宋溫惜緩緩開口問道。 晏望宸微微一愣,輕咳了一聲,道:“沒……沒什么事了,就是怕你也認床?!?/br> 宋溫惜忍不住冷笑一聲:“殿下放心,我不是沈姑娘,沒有那么嬌氣?!?/br> 晏望宸抿著唇,低聲道:“其實是我比較認床?!?/br> “殿下早些回去休息吧?!彼螠叵Ш鋈幌肫鹪诹种械哪莻€吻,心中警鈴大響,連忙下了逐客令。 晏望宸卻一聲不吭地朝著床走來:“我不回去,這淄陽王府地處偏僻,夜里恐怕也會有狼,我離你近些才能保護你?!彼f著就開始解外袍,似乎準備留在宋溫惜房中。 宋溫惜還未來得及拒絕,房門又被人敲響:“溫惜,你睡了嗎?” 是陳卿安!宋溫惜心中一慌,不知為何,有種被捉jian在床的感覺。 “你還不快走!”宋溫惜扯了扯晏望宸的袖袍,“從窗戶出去!” 晏望宸臉一沉,外袍還未系上,便大步往門口走去:“你竟敢讓我翻窗戶,我倒要看看陳卿安這么晚來干什么?!?/br> 說著,他猛地打開了房門。 陳卿安見到晏望宸,微微一愣,但還是打了聲招呼:“太子殿下?!?/br> “你來干什么?”晏望宸臉色不怎么好地問。 陳卿安瞥了一眼屋中落下的床幔,同樣臉色一沉,問:“太子殿下在這里又是做什么?” “我認床,睡不著,宋姑娘的房間不錯,我來感受一下?!标掏肺P著下巴,絲毫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樣子。 陳卿安冷笑一聲:“這么巧?我也認床?!彼f著想要進入房中。 宋溫惜翻了個白眼,他們都這么喜歡她的床,不如她把床讓給他們算了。 “她睡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說吧?!标掏纷プ×怂母觳?,攔住了他。 陳卿安眼底閃過一絲怒意:“太子殿下,雖然我還未向宋府提親,但我與宋姑娘已經私定終身,還請太子殿下自重?!?/br> 晏望宸嗤笑一聲,不屑道:“既然還未婚嫁,便不是夫妻。陳世子未免太自以為是了,這婚嫁之事,不到最后一刻,都有變數。何況,宋府也未必會答應將宋溫惜嫁與你?!?/br> 陳卿安用力掙開晏望宸的手,冷笑著回道:“我雖然不知道宋府愿不愿意將溫惜嫁與我,但我知道,溫惜她一定是不愿意嫁給你?!?/br> 晏望宸冷哼一聲:“還是那句話,陳世子,別太自以為是了?!?/br>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宋溫惜今日實在是累了,不想再聽這兩人在她院中吵架,于是她下床將兩人一齊猛地推了出去。 “抱歉,我實在有些累了,二位請回吧。若是認床睡不著,就喝點酒,或是繞山跑幾圈?!彼螠叵дf完,“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陳卿安冷笑一聲:“太子殿下被趕出來了?!?/br> 晏望宸斜了他一眼,嘲諷道:“你開心什么?你連門都沒進去?!?/br> 說罷,他大步走出了院子。 陳卿安看著宋溫惜的屋子,燭燈已經被吹熄,屋中的人似乎已經安睡。 他看著晏望宸離開的方向,捏緊了手中的香囊。 第119章敘舊 第二天一早,宋溫惜很早便起了床,被下人帶到了淄陽王的書房。 淄陽王的書房光線昏暗,點著許多燭燈。屋中全是紫檀木的書案書架,和金絲楠木的椅子,還有一張寬敞舒適的羅漢床,墻壁上掛著許多名畫。 但是最吸引宋溫惜注意的,是他身后,擺著的那一幅工筆畫。 上面畫著一個溫婉的女子,巧笑嫣然地坐在馬背上,長發如瀑布般灑下,唇紅齒白,眉目含情。 淄陽王見宋溫惜盯著這幅畫,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他微微勾了勾唇角,問:“你可認得這人?” “是我姨娘?!彼螠叵Х浅?隙ǖ卣f。 “這是我第一次帶亦如去騎馬,兩人踏雪飛馳,她姿容絕美。這就是為什么我的愛駒叫踏雪,我想永遠留住那一刻?!弊完柾跹壑袧M是柔情,似乎陷入回憶之中。 說罷,淄陽王神色一冷,又道:“我派人查過了,宋家確實有一庶女,但是妾室不姓韓,姓曾,而且名為如意?!?/br> 宋溫惜不慌不忙,淡淡地從畫上收回眼神,道:“是,姨娘為了逃避被賣為奴的命運,才更名換姓,做了父親的妾室。如意,倒過來便是亦如?!?/br> 淄陽王聞言,眸色一沉,微微皺眉:“可是當年亦如的家人告訴我,亦如為了不被賣入青樓,自己用匕首抹了脖子?” “姨娘當年與王爺有婚約,王爺當年正值盛寵??梢棠锸亲锍贾?,若是王爺執意要娶,恐惹龍顏不悅。姨娘為了斷了王爺的念想,便讓家人對王爺說,自己自戕身亡了?!彼螠叵托牡貫樽完柾踅獯?。 淄陽王聞言,瞳孔驟縮,嘴唇微微有些發顫:“她當真如此狠心?” “姨娘并非狠心……她只是為了王爺好?!彼螠叵蛄嗣虼?。 淄陽王胸腔劇烈地起伏,仿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下一瞬,他狠狠地拍了下書案,罵道:“什么為我好!若是為我好,就不會棄我而去!她竟寧可另嫁旁人也不肯嫁與我?宋韻文那個迂腐書生,又能護她幾時?!” 宋溫惜強裝鎮定,道:“姨娘嫁給父親,也是因為擔心王爺發現真相后,對姨娘留有殘念。唯有她消失,王爺才能真正擺脫她的牽連?!?/br> 她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沉痛:“只是,沒想到王爺竟沒有再繼續留在都城,而是自請來守衛這偏僻的臨川城?!?/br> 淄陽王雙手撐著桌子,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亦如她……她的心思竟如此細……”他眼眶微微泛紅,“是了……她一直都是那么善良,又善解人意……” 他通紅的眼睛猛地看向宋溫惜:“你知道毒瘴的解法,難道是……我后來給亦如寫的那些信,韓府的家丁,都送給她了?” “是,王爺寫的每一封信,姨娘都收好了。姨娘很擔心王爺,她沒想到王爺會來駐守邊疆??梢棠餂]有辦法,她已經嫁給父親,便只能以父親妾室的身份活著?!?/br> “宋韻文待她好嗎?”淄陽王喃喃問道。 宋溫惜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她抿了抿唇,沉默不語。 “算了,你不用回答了?!弊完柾蹩此哪樕椭懒舜鸢?,他不想聽,他怕自己會失控。 他又仔細看了看宋溫惜的臉,眼中的銳利逐漸融化,帶了一絲柔情,道:“還好你同你母親長得很像,若是像你那不成器的父親,只怕不會如此美麗了?!?/br> 宋溫惜臉頰微微有些發燙,她笑了笑,道:“我父親常說,我一點也不像他?,F在看來,或許也是幸事?!?/br> 淄陽王聞言渾身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事,他的思緒一時間變得十分混亂,逐漸聽不清宋溫惜后面的話。 “我此次前來,其實是有事想要求王爺。王爺想必也已經聽說……王爺?”宋溫惜察覺到了他的分心,見他一直盯著自己,她忍不住出聲叫道,“王爺?我臉上……可有什么東西?” 淄陽王猛地回過神,深吸了口氣,問:“抱歉,你方才說了什么?” “我說,既然王爺已經聽說了太子之爭,我有一事相求?!彼螠叵蛄嗣虼?,不知該如何開口。 淄陽王一臉疲憊地揮了揮手:“我不愿參與太子之爭,那三個皇子我一個也看不上,沒一個好東西。尤其是三皇子,原本出身就不好,也不上進?!?/br> 宋溫惜擠出一絲笑意,道:“淄陽王久居臨川城,恐怕還不知道。其實,三皇子不學無術的樣子,都是為了自保故意而為之,并非真實的他?!?/br> 淄陽王抬眸,似乎來了一絲興趣:“哦,那你說說,你眼中的他是怎樣的?” 宋溫惜深吸了口氣,想了想,道:“三皇子文武雙全,又機智過人,從小知道韜光養晦,低調做人。他出身不好,若是貿然彰顯自己的才華,必定會惹來他人眼紅。即使他這般佯裝自己,都險些沒有逃過皇后的毒手?!?/br> 淄陽王聞言,瞇了瞇眼睛,思索片刻,道:“照你這樣說,他到時頗為機智?” 他又審視地看著宋溫惜,問:“可你為何愿意為三皇子來說服本王,看你這樣子,似乎也并不想要太多人知道我與你姨娘的事情??赡阌衷敢鉃榱巳首?,翻山越嶺來著絕情峰找本王……難道三皇子對你許下了什么承諾,才讓你愿意如此幫他?” 宋溫惜知道淄陽王是想問,她是不是想要借機做太子妃,所以才這樣幫助三皇子。 她搖了搖頭:“三皇子重諾,從不輕易許下諾言。我也并無想要的東西,只不過早些年承蒙他救助,他對我有恩?!?/br> “那你是……想要報恩?”淄陽王又問道。 “也不全是如此,除了報恩,我也真心希望三皇子能夠坐上太子之位,以他的才德,他值得?!彼螠叵终\懇地說。 淄陽王如鷹般的眸子緊緊盯著宋溫惜,揣摩著她的話有幾分真假。 可是看到她那張與韓亦如有七八分相似的臉,他怎么都覺得她不會說假話。 淄陽王輕咳兩聲,挪開了視線,淡淡道:“我再考慮考慮,宋姑娘,你從都城來此,路途遙遠。這兩日,先安心在淄陽王府好好休息?!?/br> 宋溫惜垂眸道:“是,謝謝淄陽王?!?/br> 第120章何必為難自己 宋溫惜料到淄陽王會對此事非常謹慎,所以雖然淄陽王沒有立刻答應,她也并沒有氣餒?;氐皆鹤又?,晏望宸等人早就聚在庭院中的紫藤連廊里等著她。 陳卿安第一個注意到了宋溫惜,連忙起身,道:“溫惜,你回來了?淄陽王可有為難你?” 宋溫惜搖了搖頭:“沒有?!?/br> “那淄陽王可答應要出兵了?”晏時鳶急切地問道。 “還未,他說要考慮考慮?!彼螠叵鐚嵒卮鸬?。 幾人聽到這答案,微微有些失望。 沈悅卻輕笑一聲,道:“我還當宋姑娘與淄陽王有什么特殊的關系,能說服淄陽王出兵?,F在看來,也是高看了宋姑娘呢?!?/br> 晏時鳶聽到沈悅陰陽怪氣,她撇了撇嘴,說:“沈姑娘,我說了,你不要總像只公雞一樣喔喔個不停好嗎?” 周書禮也難得地幫腔道:“淄陽王這不是也沒有拒絕嗎?說明還有機會?!?/br> 沈悅抿了抿唇,理了理臉上蓋著的面紗,恢復了沉默。 晏望宸垂著眼簾思索著什么,細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石桌,然后沉聲問:“淄陽王都同你說了什么?” “淄陽王問了很多關于我姨娘的事情,還問我如何看待三皇子?!彼螠叵Ш喡缘鼗卮?。 晏望宸聞言,抬眸看向她:“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宋溫惜微怔,抿了抿唇,道:“我就只是如實說了而已?!?/br> “如是說是怎樣說?”晏望宸不依不饒。 “肯定是說你自大又愚蠢,剛上位沒多久,就被晏懷踢下了太子之位?!标虝r鳶抱著胳膊嘲諷道。 晏望宸臉色一沉,目光深邃地看向宋溫惜:“我知道你不會這么說的?!?/br> “怎么會呢?太子殿下只是心軟。聽說圣上一開始想直接將大皇子和皇后一起賜毒酒,是太子殿下求情,求圣上留太子一命,以彰顯圣上仁德之心,所以圣上才只是將大皇子發配邊疆?!鄙驉傔B忙替晏望宸說話。 晏時鳶聞言微微一愣,瞳孔微顫:“真的是這樣?” 晏望宸避開了晏時鳶震驚的目光,而是將視線移向了沈悅,冷聲問:“你為何會知道得這么清楚?” 沈悅害羞地垂下眼簾,臉上泛起微微的紅暈:“自然是圣上同我父親說的。圣上還夸殿下仁善,懂得體貼手足?!?/br> 晏望宸臉上卻絲毫沒有喜悅的神色,反而眸色冰冷地盯著沈悅,道:“沒想到,沈大人什么事都同自己的女兒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