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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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七和既白早在宮門外等候,兩人并排坐在車轅上,既白坐在迎風處,被風牽動的斜雨打濕了他半側肩膀,他絲毫未覺,兩人還在斗嘴,都沒發現余晚之出來。 樓七:“你有什么不擅長的嗎?” 既白說:“有,生孩子?!?/br> 樓七翻了個白眼,眼瞳歸位時余光里看見沈讓塵和楚明霽從細雨中策馬而來。 她心思一轉,故意坑既白,“你這般能干,你家公子讓你在這里淋雨等人,未免大材小用?!?/br> 既白才不上她的當,“這你就不懂了,咱們做侍衛的,要緊事只會交給親信去辦,眼下三小姐就是頂頂要緊,接人自然得是我既白?!?/br> 馬蹄聲近,錯身時用馬鞭輕輕敲了下既白的腦袋,“覺悟不錯?!?/br> 既白眼睛一亮,“公子,楚大人?!?/br> 楚明霽在馬車旁勒馬,順手薅了一把既白的腦袋,既白側身一躲,撞上了一旁的樓七。 “嘿?!背黛V道:“你躲什么?不讓摸?” “不讓?!奔劝淄灯沉藰瞧咭谎?。 沈讓塵已奔出一段距離,在下馬碑前下馬,走了幾步正好接上余晚之,從她手里接過傘,兩人并肩而行。 余晚之看了他一眼,他估計是從詹事府直接過來的,微雨將他衣裳澆得半濕。 沈讓塵一手撐著傘,一手握著馬鞭,微微朝她那邊低著頭,“早說了她送出的東西不會收回,你這趟白跑了?!?/br> 余晚之嘴唇動了動,“不算白跑?!?/br>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她沒有細說,走到馬車旁,楚明霽已自覺鉆進了車內,掀著簾子等人。 “搭個車,我看早上沒雨才騎馬來的?!?/br> 沈讓塵不置可否,扶著余晚之上了馬車。 方才還覺得楚明霽有些煞風景,此刻倒覺得挺好的,馬車不大,楚明霽大剌剌占了一側,他便只能和余晚之緊緊挨著。 楚明霽放下簾子,“既白咋回事?方才摸腦袋都不讓,和我生疏了?!?/br> 余晚之笑了笑,低聲說:“有心上人了,別把他當小孩?!?/br> 楚明霽一愣,指著外邊,“是……是那個……” 余晚之點了點頭。 楚明霽對樓七的印象還停留在一把劍將他店里砍得稀爛,真不知樓七有哪兒好的,難道國色天香?他還真沒仔細看過。 楚明霽掀開簾子,車轅上既白和樓七同時回過頭來,他剛想說什么,目光越過二人看見了遠處。 煙雨茫茫,楚明霽眨了眨眼,看清了那個人。 那人撐著傘,在薄紗輕籠中站在金水橋上,佇立于絲雨中,靜靜地看著他們的方向。 也不知他究竟在那里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楚明霽心中陡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那人如今正是如日中天,他卻從那個獨立煙雨的身影看出了濃重的寥落。 “你在看什么?”沈讓塵問。 楚明霽甩下簾子,“你近日有沒有見過宋卿時?” “怎么了?”沈讓塵問。 楚明霽搓了搓下巴,“我怎么覺得他怪怪的,郭黨倒臺,他分明立了大功,怎么倒像是生無可戀似的?” “那就不清楚了?!鄙蜃寜m輕飄飄瞥了余晚之一眼,說:“晚之,你知道嗎?” 余晚之目光不動,從善如流道:“你不知道,那我也不知道?!?/br> 第 263 章 敗露 那車架漸漸走遠,細雨如霧,澆得天地間蒼茫一片。 很快,馬車便消失了。 宋卿時靜靜立在金水橋上,宮門前偶有人進出。 他與沈讓塵里應外合,將郭自賢拉下馬,如今風頭正勁,少不得人想要巴結,可他一副凜然清冷的樣子,又叫人望而生畏。 踏過金水橋時,或有同僚熱情上前寒暄,或有官階相距甚遠者,只敢遙遙拱手招呼。 他俱是沒有動,看著雨霧。 薄雨浸濕了他的袍擺,廣袖也染上了濕氣,袖中的手緊緊地握著那支簪子。 他攤開手,簪子在那夜摔碎成兩段,他撿回去,又命人做了金玉鑲嵌,斷口被金子包裹著,沒人知道它已碎了。 玉蘭,芙蓉……相隔甚遠。 宋卿時想起那日她說她喜歡芙蓉,他是她的夫,從前的誓言都是認真的,他豈會不知她喜歡芙蓉? 他恍惚間看見了一個畫面。 男子身如修竹,女子亭亭玉立,他和她并排立在屋檐下,她說:“我們何時種一棵芙蓉吧?” 宋卿時眼睜睜看著那男子開口,“芙蓉,上不得臺面的東西罷了?!?/br> 她不再說話,只是笑了笑,看著那棵玉蘭出神。 那時他不曾看見她眼中黯淡下去的光,此刻卻看得那樣清晰。 宋卿時下意識往前踏了出一步,想要解釋,畫面卻頃刻間消失,眼前只剩汴京的六月雨。 “不是,不是這樣的……”他低著頭,喉間哽咽,卻只是徒勞罷了。 那日彩屏鬢間簪著一朵碩大且嬌艷的芙蓉絹花,東施效顰,在書房突然抱住他,向他許身。 他想到那個畫面便覺惡心,可她遠嫁千里,身邊只有彩屏視作姐妹,他終究是沒有揭開,脫口而出的卻那一句負氣的話,不過是借物喻人,喻的卻不是她。 那時未做的解釋,終其一生,都沒有機會了。 風來,掀翻了手中虛握的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