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余晚之沉聲。

    “我帶人去找，交給我，你不用管?！鄙蜃寜m看向樓七，眼神淬著冷色，“看好你主子?！?/br>
    街上太亂，還有人跟著往街邊的店鋪躲避。

    沈讓塵退出食肆，對著門口的小二道：“閉門?！?/br>
    “這……”店掌柜遲疑道：“公子，咱們還得做生意呢？”

    人往里涌得越多，這不都是生意么，掌柜哪里舍得。

    唰——的一聲，既白拔刀，冷冷看著掌柜，“你閉門還是閉眼？”

    掌柜看那泛著寒光的刀刃，嚇得一個哆嗦，“閉閉閉閉門，馬上閉?！?/br>
    店門合上的一瞬，余晚之從縫隙間看見了沈讓塵轉身的背影。

    她飛快地轉過身，踏著樓梯上了二樓，推開臨街雅簡單房門。

    窗邊看熱鬧的人回頭，“誒你怎么……這是我們的雅間?！?/br>
    樓七拋出一錠銀子丟在桌上，“現在是我們的了?！?/br>
    余晚之快步走過去，扒開窗邊的人往下看去。

    擁擠的人群如同泥潭，擠進去就站不穩，人人都在自保，人人都在尋出路，吼叫聲和哀嚎聲哀嚎聲沸反盈天。

    控制局勢的官兵根本不夠，被人群擠得后退。

    她看見沈讓塵和既白被人流帶走，很快就看不見了。

    “你去幫我找錦棠?！庇嗤碇话炎プ瞧?，說：“你別下去，在房頂看就成?！?/br>
    “我不去?！睒瞧弑е觳?，“余錦棠關我什么事？你沒看見沈讓塵離開時看我的眼神？我要是離開你半步，他得扒了我的皮?！?/br>
    余晚之說：“那我自己去?！?/br>
    樓七慢條斯理道：“你也甭想離開我半步?！?/br>
    人群還在往前涌。

    沈讓塵一把拉住一名官兵，冷聲問：“你們巡檢司怎么就來這么些人？”

    官兵被人一拽，正準備開罵，回頭看見抓自己的人，罵人的話一收，趕忙道：“大人，人手還沒到，一開始沒想到會鬧成這樣??！怎么忽然就鬧起來了？”

    沈讓塵被擁擠的人撞了下肩，他頭也沒回，即刻吩咐道：“你立刻去巡檢司調人，既白，拿我的令去請秦王調禁軍?！?/br>
    既白：“可是公子……”

    “還不快去！”沈讓塵冷視。

    既白心一橫，抓著刀踩著人就躍上了房頂，朝著秦王府飛奔而去。

    沈讓塵躍上街邊鋪子的二樓欄桿，俯視混亂不堪的人群。

    顯然是有人布局，對方沒有直接將策論交給沈讓塵，而是交給了與他關系最近的楚明霽，而后又故意挑唆煽動舉子鬧事。

    野心不小，竟想一舉三得。

    只是不該這樣快，事態發展得太過迅速，迅速得不符合常理。

    沈讓塵代入己身，若是由他設局，應當四處小股散播流言，緩做鋪墊集腋成裘，才能壯大聲勢，以達一擊必中。

    或許是因為對方沒有料到楚明霽會將收到的策論直接交去禮部，因而破壞了對方的計劃，對方只好孤注一擲。

    巡檢司的人到得還算迅速，數百人馬匯集在街口，更是堵得水泄不通，人群和巡檢司的兵馬撞在一起。

    “艸他娘的，這幫讀書人?！瘪l抓著馬韁破口大罵，“先綁幾個看看他們還敢不敢鬧事?！?/br>
    “使不得呀大人?！币慌孕±魟裾f道：“這里面除了老百姓，還有今科舉子，里面指不定就有來日的三鼎甲，國之棟梁可輕易動不得呀?！?/br>
    覃衛呸了口唾沫，正束手無策時，聽見喧聲中混雜著一聲。

    “覃衛！”

    覃衛轉頭，看見了沈讓塵，趕忙翻身下馬，“沈大人?！?/br>
    沈讓塵面色凝重，“即刻疏散人群，讓巡檢司的人分散至三面街口，三尺一人以身作閘?！?/br>
    覃衛迅速聽明白了，若一下放開，所有人一涌而出容易發生踩踏，以士兵為人墻分閘口，每隔三尺一個閘口，能保證百姓有序通過，只是苦了巡檢司的人，得擋住沖擊才行。

    覃衛迅速吩咐下去，又道：“沈大人，只是這樣把人都放走，帶頭鬧事的人就不好抓了?！?/br>
    沈讓塵瞥了覃衛一眼，“你還想抓人？京城巡防是你們巡檢司的事，你先祈禱今日沒有出人命吧?！?/br>
    覃衛望著擁堵的人群，冷汗都下來了。

    亂成這樣，誰能保證里面沒出什么事？若真死了人，或是死的是舉子……

    不敢想，實在不敢想。

    見沈讓塵轉身要走，覃衛趕忙道：“大人要去何處？此地太亂，大人還是尋個安全的地方等吧，若有消息，卑職第一時間向大人匯報?！?/br>
    沈讓塵回頭看了一眼，已望不到余晚之所在的那家食肆了，但有樓七在，他勉強能夠放心。

    他答應過她要幫她找人的，他能對旁人失信，卻不能叫她失望。

    “我要去找人?！?/br>
    “找什么人？”覃衛說：“卑職派人找，大人還是不要以身犯險了?！?/br>
    覃衛一是出自關心，二是倘若沈讓塵在此次鬧事中受傷，那事態就更加嚴重了。

    沈讓塵道：“余家的四姑娘余錦棠，你們的人沒見過?！?/br>
    沒見過該上哪兒找去，即便當面碰上了也不認識。

    “大人?！?/br>
    覃衛應聲回頭，“什么事？”

    小吏上前道：“另兩處街口已經布了人手，正在有序疏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