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逐皇、路邊的omega不要采、死對頭面前原地變O后、非常規事件調查組、夫君摔斷腿后(1V2,NTR)、張檸檬2、我在斗氣大陸與美女雙修(多rou,np)、「獵人」揍敵客大小姐好難攻略
大多往來者再掩飾得再好看, 標榜得再好聽, 也不過是一心想要求得青眼,一步登天而已。 所謂雅客論道,求道而輕名, 也不過如此。 但謝樽真正厭惡不喜的,卻并非是這種淡泊之下的追名逐利。 他站在山石上, 垂眼看向不遠處谷間溪旁正交談著什么的幾人,在看到布衣者諂媚的笑容,與遞去詩文中夾帶著的錦盒時,眼中的厭惡一閃而過。 世人多以為這些集會能讓蒙塵的明珠生輝,卻不知這里與那些賣官鬻爵的暗場唯一的不同,便是披上了一層鮮亮的外皮而已。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但如謝淳所言,這里蠅營狗茍之輩甚多,但亦會有蒙塵的明珠。 收回視線后,謝樽下了山石,跟上了已經走遠的謝淳,他走著走著,又莫名有些想笑。 說來這些年,他還真是日漸清高起來了,想來這一點王錦玉應當是功不可沒。 謝樽記得,在他們四人關系日漸親密后的某一天里,他曾經問過王錦玉為何會對他多有不喜。 當時,他得到了一個令他有些驚訝的答案。 因為王錦玉認為他身為謝家子弟,卻去做了太子陪侍,只知攀龍附鳳,氣短而志窮。 其實王錦玉說的雖然不中聽,卻也沒什么錯,那時的他就是如此。 心不正,身不修,縱然堪堪爬出了泥潭,卻也只是漫無目的地游蕩著,什么抱負志向,通通與他無關。 出神間,謝樽忽然聽到了前方謝淳的呼喊聲,猛然回過神來,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行至半山,曲徑深邃,溪流漸急,順著山石飛躍而下。 謝樽趴在山間小亭的欄桿上,向下看著被流水裹挾的杏花瓣,那花瓣在溪水中沉沉浮浮,不知流向何方。 自從坐進了這座小亭,謝淳便半天沒有動靜,謝樽偏頭看去,察覺到謝淳有話要說。 從一月前開始,謝樽便時常有這種感覺了,只是謝淳數次欲言又止,起了個頭又轉開話題,謝樽也未曾追問過。 不知過了多久,謝淳似是做好了什么決定一般,緩緩開口:“樽兒,你說我此番接下這御史中尉之職,如何?” 謝淳聲音很輕,瞬間就被山風卷走。 聞言,謝樽轉過身,坐回了謝淳身邊,不再將注意力放在此間的奇秀景色之上。 一月前,一道圣旨送進了定國公府,命謝淳為御史中丞,監察百官。 年僅十七任御史中丞,看似少年得意。 但在這個被世家大族掌控的朝堂之上,坐進虛置已久的御史臺并非是什么好事。 皇帝向來看重謝淳,怎么可能給他這么個處處受制的虛位?如此只有一種可能,皇帝打算正式對這些盤踞的世家大族動手了。 從前興起的科舉,提拔寒門庶族不過是一個溫和的開始而已。 如今皇帝與世家的沖突越發尖銳,朝堂上的風平浪靜不知何時便會被打破,變化只在朝夕,而在這種形勢下,謝淳作為謝家未來的主人,似乎已經投入皇帝麾下。 謝樽并不能斷言是站在世家那邊與皇權為敵風險大,還是站在皇權那邊與世家為敵風險大,也不能判斷兩條道路所通往的結局。 但在他看來,世家發展至今,已如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成為了一艘不知何時便會崩毀的巨船,而與之相對的,皇權與其新凝聚的力量卻正在如日初升。 見謝樽一直沒有說話,謝淳轉頭看向他,靜靜看著他這個在謝家唯一的弟弟。 過去讓謝樽孤苦一人在謝家掙扎,這么多年來他始終有愧。 謝樽出生時他也尚且年幼,等到長大一些后,他一直忙于自身,對這個弟弟也只是偶有問起,并未如何在意過。 待他日漸長大,謝樽也一身落魄地出現在他面前后,他忽然真正領會到了在他想要終身踐行的理想之外的責任,他是長兄,也是謝家未來的家主。 他需為謝家計之長遠,而在他看來,與已然腐朽可見崩裂結局的諸多世家為伍,或許并非良策。 謝淳眼神漸漸放空,目光好像穿過秦嶺連綿的山川,不知落到了哪里。 其實維持現狀是更為穩妥的做法,繼續著世家之間這樣盤根錯節,平穩堅固的關系,縱然腐朽,也可以堪堪活過百年。 但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也許有些自不量力,但他也有古往今來天下士人的雄心壯志,所謂的“為天地立心,為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始終沸騰在他的心間。 他也曾懷念百年之前,天下士庶共坐,治世論政,大道將行的盛景。 他無法選擇沉默,與腐朽者一同等待死亡。 這些事在他心中反復太久,似剪不斷理還亂的絲線,在日復一日的糾纏中,逐漸勒入血rou。 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謝樽尚且年幼,這些事本不該是他需要知道、需要cao心的,如今他只需要開開心心地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天下的風起云涌尚且與他無關。 想到這里,謝淳收攏了自己四散的心神,站起了身: “走吧,時候不早了?!?/br> “嗯?!敝x樽輕輕應了一聲,也跟著站了起來,看著站在臺階上等著自己的謝淳,他摩挲著袖口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