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逐皇、路邊的omega不要采、死對頭面前原地變O后、非常規事件調查組、夫君摔斷腿后(1V2,NTR)、張檸檬2、我在斗氣大陸與美女雙修(多rou,np)、「獵人」揍敵客大小姐好難攻略
幸得君伴浮生數載,見春花秋月而不哀,殘暮明凈,歸路風清,已無遺恨。 平生心愿,往者不諫,來者可追。 此后唯愿君長樂平安,從心所向,無懼亦無憂。 來年春至,飛英如霰,山風長待,盼君遠歸?!?/br> 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在信紙上,謝樽慌亂地將還未暈開的淚痕抹去,生怕那些字跡有所污損。 他抱著木匣回到了葉安的房間,坐在葉安身邊將木匣里的東西一一看過。 墊在木匣最下面的信紙里瑣瑣碎碎地寫了不少事。 葉安說自己的離開不過是窺得天機的代價而已,是他自己的選擇,不必難過。 說自己每天都讓奉君趕緊滾蛋,但奉君完全不聽他的,依舊賴著不走。 還說廚房里還剩下不少銀耳,讓他要是想吃的話可以自己摸索著做一做。 甚至還讓他防備著一點陸景淵,別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但不管在哪件事之后,葉安總是要嘮叨安慰幾句,好像生怕他悲傷過度想不開一樣。 謝樽將信一一看完,又將它們認認真真地疊好撫平放了回去。 最后,他將目光放到了匣中的兩個錦囊上,依照葉安所說,這里面就是渾天儀所算出的卦文。 若他仍然有惑,可在其中尋求答案。 謝樽沒有將它們打開,抬手輕輕合上了木匣。 “師父,若我說我早就知道那個藥丸有問題了,你會不會嚇一跳?”謝樽坐在葉安身邊,將葉安小心扶起,然后輕輕梳洗著對方的頭發。 他并未懷疑過葉安,發現這事只不過是機緣巧合而已。 在蘆浦的某個清晨,他又犯了毛病,加上疲勞過度,他直接栽倒在了柳清塵面前,把人嚇了一大跳。 柳清塵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搬回了房間,然后沒費什么力氣就找到了他包裹里的藥丸。 那藥丸的問題就這么自然而然地被柳清塵發現了,又自然而然地,他也知道了。 “若我說怪你,你會不會緊張地醒過來跟我好好理論一番?” 謝樽笑了笑,為葉安將頭發束起,插上了一支細長的玉簪。 “雖然很想再呆一會兒,但已經……”謝樽說著,眨了眨干澀刺痛的眼睛,那么久過去,那雙眼睛已經流不出淚來了。 他再次將葉安抱起,向外走去。 順著樓梯來到第一層時,謝樽目光微動,發現這里的血跡已經被盡數清理干凈。 他抬眼看向坐在不遠處的陸景淵想說些什么,目光卻不受控制地被陸景淵身邊一個黃白色的不明物體吸引了視線。 謝樽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居然是奉君。 奉君應該是被上了藥,全身上下裹滿了布條,打了一堆看起來精致服帖,但實際上亂七八糟的結。除此之外,它的前腿也被用樹枝充作夾板固定了起來。 但即使傷成這樣,它也瘸著腿伏在地上,使勁夾著尾巴,對著陸景淵發出了不滿的嘶吼聲。 “……”謝樽瞬間忘了自己要說什么,只覺得嘴角有些想向上揚起,卻怎么都使不出力氣來。 那邊陸景淵自然是無視了奉君的憤怒,抬頭見謝樽似是恢復了不少,起身便朝他走來。 兩人對視一眼,看似沒有說話,卻又好像訴盡了千言萬語。 后來,葉安在玉印塔前被熊熊大火吞噬,烈火燒盡后,只剩下幾塊灰黑的殘骨。 葉安在信中說他不想死后被人侵擾不得安寧,也不想被困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只想化作飛灰四處看看,求個死后自由自在,謝樽自然不會違背他的意愿。 謝樽跪在灼熱的大火前,離肆虐的火舌只有短短數寸,他看著葉安在烈火和濃煙中逐漸模糊消失的身影,胸口好像被挖了個大洞一般,空茫冰涼。 好像被焚燒殆盡的不止是葉安,他心底的某一部分也已然隨風而去。 從此以后,他便是孤身一人了。 “我遣人看著了,方圓幾里之內都無人潛伏?!标懢皽Y在他身后輕聲道。 火焰與濃煙顯眼,若有人有心留意,必然能夠發現。 “無妨?!敝x樽看著著眼前燒盡的烈火,聲音中帶著森森寒意,“我在此恭候?!?/br> “如若有人膽敢出現?!?/br> 之后的幾天里,玉印塔并未有人前來,就好像是被遺忘了一般無人問津。 謝樽收殮了葉安的骨灰,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偶爾重復讀著那些葉安留下的文字。 但更多的時候他只是那樣枯坐著,如同一塊老石一般任由風吹雨打卻仍是一動不動。 他看上去并不如何頹廢痛苦,反而一雙眼睛亮得嚇人,好像不斷地在思考著什么一般。 如此持續了三天三夜。 直到第四天,陸景淵再次推開房門,準備早已冰涼的食物端走換上新的時,謝樽忽然抬起了頭,將目光落在了陸景淵身上。 “景淵,你可想好了,今后何去何從?” 謝樽似乎已經做好決定,一直以來身上隱約存在著的那些束縛也悄然解開。 他并未催促,只借著昏黃的燭火,靜靜看著面前那個幾乎完全隱藏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的人。 所謂歸處,并非是借由車馬便可通達的目的地,而一個是需要窮盡一生去上下求索,卻未必能夠如愿抵達的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