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你到底拿魔骨做了什么?”江灼百思不得其解。 “我說了,是你自己不信的?!睒菭a看出了他心中的真正疑問。 “問題是……你根本不像他?!苯茐焊恍?,只當這是樓燼編出來搪塞他的瞎話。 之所以要搪塞他,或許是因為樓燼知道真的血祭魔骨會受到反噬,現在很可能已經命不久矣了。 江灼的眼神慢慢變了。 那是一種nongnong的悲意,其間藏著一抹濕潤,仿佛黑夜里的霧一般,看向樓燼時,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 樓燼:? 樓燼:“你……哭啥?” 第56章 念想 江灼搖了搖頭, 眼里的水光很快消失不見。 “我沒哭?!?/br> 樓燼歪頭看他:“你知道你最不擅長哪件事嗎?” 江灼不說話。 樓燼:“你最不擅長撒謊,演技稀爛,漏洞百出?!?/br> 一邊說著, 一邊毫不掩飾地盯著江灼眼尾的一抹紅暈看。 江灼注意到樓燼目光的落點,欲蓋彌彰地斂下了眼眸。 他們現在身處于一個小村子外, 身旁就是潺潺的涓流,樓燼席地而坐, 掬起一抔水洗著胳膊上的血污。 江灼站在離他五六步開外的地方,猶豫片刻才走上前去,小聲問道:“傷得重嗎?” “雖說水夢宇破是破了,可如果我們再貿然闖入湖底鏡, 還是得被水夢宇抓去當豬殺, ”樓燼手下動作一頓,回過頭來,也不回答江灼的話,“所以我們一時半會估計找不到清元了, 況且我沒法在不傷害朱宣軀殼的情況下借用他的身體太久,現在最好的就是趁著現在還沒出什么亂子快點去找易明,至于寒傷一事……只能再委屈你一陣了?!?/br> 樓燼手里還有半捧水,清澈的溪水順著骨節分明的修長指間往下滑, 淌過了肌rou緊致的小臂, 在肘骨處滴了下來。 江灼發現他額上的角又冒出來了,但這次不是通體漆黑的模樣,而是呈現某種金屬的質地,隱隱泛著金光。 原來這不是魔角, 而是龍角,原本因為樓燼的修為瓶頸才只能以黯淡的模樣示人, 這會兒完全突破了束縛,整個角形態囂張霸氣,襯得他整個人尊貴華麗又威從天成。 樓燼是所有墮魔者里最不像魔的那一個,或者說他雖然墮魔,心態卻沒有完全入魔,軀體也依舊是神體仙胎,神力和魔力在他身上完美融合,仿佛是做工精致的玉盞里滿盛了一杯烈酒一樣,說不上哪里突兀,又好像本該就如此。 江灼早知樓燼不是一般的體魄,但這么特殊的還當真是第一次見。 ——就連當年如煉墮魔之后也再見不到半點昔日的神仙樣子,只因一般來講一個軀殼中只能存在一種靈力,兩種靈力本就相互克制,光是同時存在就會成為使人金丹碎裂的劫難,更別說同時運用了。 他在樓燼身側坐了下來,眼神一直在樓燼身上打轉。 樓燼簡直莫名其妙:“你到底怎么了?” 水夢宇被破不是好事嗎?這人又為何看起來魂不守舍的? 他正要問,卻見江灼撐著坐近了些,主動學著樓燼的樣子捧起水幫他擦洗血漬。略帶寒霜的指腹按在樓燼的手臂上,冰冰涼涼的,隨著指尖輕柔揉搓的動作又有點發癢,好像有個小柳枝在胳膊上劃來劃去一樣。 樓燼大為意外,隨著胳膊上的癢意全身的肌rou都繃了起來,卻鬼使神差地沒有制止。 江灼的神情很凝重,滿眼都裝著樓燼手臂上那幾乎可以用“微不足道”來形容的傷口。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了,只聽溪水叮咚叮咚響。 半晌,樓燼道:“你不好奇我問了人頭木什么事嗎?” 江灼卻說:“我們才剛剛逃出來?!?/br> “所以你不好奇?” 江灼心不在焉地:“嗯?!?/br> 樓燼覺得有點沒意思,便道:“逃都逃出來了,還拉著個臉干什么?” 江灼張了張口:怕你死。 “……怕之后的事不順利?!?/br> “一件一件來吧,”樓燼還以為他在擔心復活如煉一事,“你蟄伏了足足一千年,復活你師父畢竟不是件小事?!?/br> 聽到“師父”二字,江灼乍一下沒反應過來,然后才說:“也不全是因為這個?!?/br> 樓燼玩笑道:“總不會是因為我吧?!?/br> 誰知江灼竟像是被說中了心思一般低下了頭,把樓燼的手臂用扔的方式推還給樓燼,兀自又彎下腰去洗手。 溪水里樓燼的倒影有點扭曲,可眉目依舊是犀利深邃的,江灼沒法去深究他每一個眼神蘊含著的信息,事實上這些眼神很多時候都帶著笑,但是為什么笑,江灼不清楚。 接下來還有很多事。 要找易明煉軀殼,復活如煉,然后再找公上胥報仇。 這些每一件拿出來都沒有樓燼說得那么簡單,江灼覺得就要喘不過氣了。 喘不過氣的原因,是他不知道該把樓燼的死放在哪個地方。 江灼的手早就洗干凈了,但他還是很認真地繼續洗著,好像是在刻意逃避什么,又忽然開口問道:“樓燼,你有想過你會死嗎?” 樓燼愣了一下。 “你有想過自己死后會有人替自己收尸嗎?”江灼又問。 這問題……如果不是清楚江灼的性格,樓燼會以為他在嘲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