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逗他 zuij ile.co m
童允雯和白錦松的結婚八周年紀念日即將到來。 屆時童家要舉辦一場小型晚宴,只邀請部分家族成員和生意場重要的合作伙伴。 說是低調行事,卻仍把家里布置得像個奢華的迷你宮殿。 林苗忙前忙后,又是寫請柬,又是接電話,又是挑菜單,嘴上還不忘叮囑顧姨: “花要用白百合。燈光要柔一點兒,別讓人剛進門就晃到眼睛?!?/br> 顧姨板著臉說:“雯雯小姐只喜歡玫瑰花——” 林苗不耐地一揮手:“我管她喜歡什么!晚宴怎么布置我說了算!”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段婚姻已經走到懸崖邊緣。要不是為了哄丈夫高興,林苗根本懶得花心思給小姑子辦晚宴。 童允雯離家出走兩個月,好不容易被白錦松勸回去。 可惜這一次妥協不過夫妻關系消亡前的回光返照,還沒消停幾天,又在六月初慘淡收場。 那天天色尚早,林熾和童汐焰還在學校應付期末考試。 林苗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修指甲,聽見行李箱的輪子咕嚕作響,緊接著便是門鎖“咔噠”打開的聲音。 她頭也沒抬就知道是誰:“又吵架了?你這八周年還需要紀念嗎?” 童允雯拎著皮箱進門,語氣淡得像沒煮熟的粥:“總得走個形式?!?/br> 林苗無奈地聳了聳肩:“你準備怎么演?” 童允雯似笑非笑,眼神冷得像冰:“你別管。我自有打算?!?/br> 想當初她二十五歲碩士畢業,回國還沒幾天,就被親哥童允武推進了聯姻的泥沼里。 童家在北,白家在南,金沙特區的娛樂城和賭場幾乎都歸他們管,翻云覆雨、只手遮天。 因此,哪怕二公子白錦松風流成性,童允雯也必須為了家族利益委屈自己。 宣布訂婚那天,她在半島酒店門口被記者團團包圍。 白錦松走過去,手搭在未婚妻肩上,溫聲道:“別怕,有我?!?/br> 上了車后,他瞬間卸下笑臉,邊解領帶邊說:“下次別穿顏色高調的裙子,不穩重?!?/br> 童允雯面無表情著反問:“是我不穩重,還是你面子掛不???” “都一樣?!?/br> 他們彼此對這樁婚姻的性質心知肚明,盡量配合,盡量忍耐。 不懂門道的外人見他們盛裝出席名利場,紛紛夸贊郎才女貌、琴瑟和鳴,殊不知是同臺演雙簧。 只是這戲演得久了,臺下觀眾分不清真假,臺上演員卻都麻了。 *記住網站不丟失:birds 八周年晚宴當晚,童汐焰很遺憾地缺席了——他去燕京參加暑期學術交流項目,順便考SAT,一周后才回濱城。 倒是齊鳴西等幾個濱國同學穿著合身的西裝,隨父母前來赴宴。 夏夜,天色清朗,風帶著些許倦意。 庭院的燈光全部亮起,熠熠生輝,宛如滿天繁星,灑落在一池靜美的湖面上。 宴會廳里,長桌上鋪著銀色桌布,各式菜肴精致得像展品。 來賓身著晚禮服,男的黑白分明,女的珠光寶氣,或低聲寒暄,或舉杯碰盞。 林熾不愛說那些場面話,自感無趣,安靜地杵在角落里吃點心,冷眼看著周圍的一切。 林苗一襲剪裁得體的紅色旗袍,邊緣綴著細密的暗紋,襯得膚色瑩白。 她挽著童允武的手臂在賓客間周旋,談笑風生,一副久經沙場的老練模樣。 本應是晚宴焦點的童允雯卻倚在陽臺邊,手里捧著酒杯,靜靜看著湖面,全然沒心思與來賓交流。 而白錦松居然還沒到場。 任誰都能嗅出其中的不對勁兒。 一位總裁夫人打趣道:“都八年了還能這樣熱熱鬧鬧辦宴,允雯也挺能熬的?!?/br> 童允武淡淡地說:“日子嘛,熬一熬就過去了?!?/br> 宴至中段,白錦松才領著兒子姍姍來遲,頭發梳得一絲不茍。 他走進來時,正好對上一位賓客的調侃:“白二少怕不是剛從巴黎趕來的吧?” 他笑而不語,目光在童允武和林苗身上稍作停留,點了點頭,算作寒暄。 林苗轉身吩咐保姆添酒:“去,把剩下的羅曼尼康帝都開了,別讓人說咱們童家小氣?!?/br> 林熾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表弟。 小男孩虎頭虎腦,被白錦松抱在懷里,身穿小禮服,脖子上還打了個歪歪扭扭的蝴蝶結。 年紀雖小,氣勢卻不小,剛來就沖著桌上的點心碟喊:“我要吃那個——薯片!番茄味的!” 白錦松一邊哄他,一邊不忘對賓客解釋:“我的仔嘴刁,就鐘意零食?!?/br> 周圍人紛紛笑著拍馬屁: “小家伙真可愛!” “嘖嘖,這臉盤,簡直是他爸的翻版!” 夸得白錦松滿面紅光。 童允雯終于回到宴會廳內,一襲淺灰的露肩長裙,頭發低挽,酒杯在指間慢慢打轉。 面對賓客的祝賀,她笑得客氣,卻也空洞。低頭輕啜了一口香檳,這些年積攢的憤懣情緒隨之一點點浮上來,化為杯中氣泡,無聲地翻騰。 身邊有賓客問:“什么時候生個女兒湊個‘好’???” 白錦松從餐盤中揀出一把薯片,遞給懷中的寶貝兒子,別有深意地指了指童允雯,低聲說:“沒女兒,只有耐心——也快用完啦?!?/br> 林熾看著童允雯默默喝酒,仿佛一口一口喝下去的不是液體,而是漫長的忍耐。 姑姑從來沒喜歡過她。 她也知趣,不愿湊這個熱鬧。 與母親林苗簡單聊了幾句后,她便借口頭暈,悄悄溜回臥室 空調送出一縷縷冷氣,拂過后頸,順著吊帶滑進鎖骨,涼得剛剛好。 樓下的喧嘩依舊,像潮水般涌上來,卻被房門隔絕,只剩些模糊的余響。 林熾松松地扎了個丸子頭,趴在床上翻雜志。 吊帶裙被壓出幾道細碎的褶皺,肩帶輕微滑落,像懶散到極致的夏天。 手機震個不停,執拗地催促她。 是童汐焰打來的視頻。 她接起,隨手將手機擱在床頭,既不看他,也沒打招呼,目光落在書頁上,左手撐著下巴,右手從果盤里捏起一顆藍莓,慢悠悠地送進口中。 “這邊晚上熱得不行?!彼乳_口,嗓音清冽悅耳,帶著溫柔的笑意,“但市中心的夜景很漂亮?!?/br> “哦?!彼幌滩坏貞?,指尖掂著藍莓。 “我有點想你,熾兒?!蓖骖D了下,“別看雜志了,看看我唄?!?/br> 林熾伸了個懶腰,這才慢慢抬眼。 鏡頭里的她沒什么精神,像只犯困的貓兒。 “小懶貓?!彼?,鏡頭一晃,是燕京霓虹閃爍的商業街。 光影打在他立體的眉眼上,襯得整個人愈發清雋挺拔。 “家里挺熱鬧吧?怎么不出去跟他們喝兩杯?” 她挑了下眉:“跟誰喝?那些陌生人我不認識,你姑巴不得我別露面,你又不在,我干嘛自討沒趣?!?/br> 他驀地停下腳步,眼眸里閃著碎光,被晚風吹得輕微晃動:“……你感覺很無聊嗎?” 林熾咬掉果盤里倒數第二顆藍莓,語氣不咸不淡:“我只是不太合群罷了?!?/br> “想我就直說?!蓖娴吐曅?,“別拐彎抹角的?!?/br> 她側過臉,凝視著他。 童允武和林苗都是生意人,做生意離不了應酬,因此家里永遠人來人往,喝茶、聚餐、打高爾夫…… 只有哥哥在的時候,這個家才有點家的樣子。 她下意識地點頭:“嗯,我想你。趕緊回來吧,哥~” 最后一個字尾音沒壓住,軟得不像話。 童汐焰滯了五秒,深深吸氣:“熾兒,你是想害我晚上睡不著嗎?” 她沒回答,用指尖撥了撥肩上的吊帶。 “妖精。你再故意勾我,我就訂明早的機票?!?/br> 她輕笑一聲,體會到了逗他的樂趣:“有本事你就回來呀,別口嗨?!?/br> 童汐焰看著鏡頭里的meimei,發絲略微凌亂,紅唇飽滿水潤,眼波流轉間透著少女特有的嬌俏。 勾魂奪魄。 “你別這樣,我明天還要考試呢?!彼麗灺曊f。 林熾笑而不語,故意伸舌舔了一口藍莓,發出滋啵的聲響。 “熾兒?!?/br> “嗯?” “以后不可以對別的男人這樣?!彼f。 “哪樣?” “Fuck……我想吃了你?!?/br> 林熾露出一副特別無辜的表情。 童汐焰望著屏幕中的她,眸色深深,透著“看我回去怎么辦你”的狠勁兒。 林熾把手機拿近了些:“你不早點回酒店休息,還在外面閑逛?” 屏幕那端的童汐焰切換了鏡頭。 奢侈品店的櫥窗前,項鏈、耳墜、手鐲……個個價格不菲,在燈光照射下閃爍著漂亮的光澤。 “我在給你挑禮物?!彼f。 盡管林熾總說她不需要,童汐焰每次出門還是會帶禮物回來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哥,情人節和520早都過去了?!?/br> 話音剛落,林熾嘴角的笑就凝固住。 她低頭,指腹慢慢碾著書頁。 去年暑假,他被一時的激情沖昏頭腦,而她義正辭嚴地拒絕了他的告白。 在這之后,兩人再沒有把交往的問題擺上臺面。 “熾兒,我怎么記得你以前不信情人節那些?!蓖嫘Φ闷馍⒙?,“還說都是商業營銷?!?/br> 林熾咬了咬下唇,沉默不語。 有些感情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如同悄無聲息上漲的水位線。等她回過神來,才發覺水已經漫過自己的胸口。 她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界定他們之間的關系。 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妹,卻把親兄妹不該做的事都做了。 從現實的角度來看,這樣下去是沒有未來的。她心里門兒清。 她和童汐焰沒辦法成為正式的男女朋友,更不可能步入婚姻殿堂。 倫理是一條紅線,紅線以內劃定了人生的安全區。 一旦跨過去就是大逆不道,意味著他們將淪為世人眼中的怪物,再也回不到從前。 只是 她被水淹沒得太深。此刻要她清醒地游回岸邊,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