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然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 宦官行駛特權,動用金牌傳遞,上奏的折子比巡撫彈劾的折子提前到達榮慶帝手里,宦官栽贓誣陷巡撫在當地胡作非為,榮慶帝大怒, 當即下令將張然處死。 張然含冤而死, 當地百姓放聲悲哭, jian臣逍遙法外, 江南地區一度混亂不堪,群情激憤。 匿名揭帖中揭示了這一真相, 任山對此極為重視,親自派人查驗真偽,得到準確消息后,他當即決定上報,手里的刀起,冰冷的刀刃映出蕭瑟的天光。 一時間,宦官集團人心惶惶,朝堂上針對宦官的彈劾如疾風驟雨般襲來,以任山為首的陸黨對宦官展開打擊,還沒怎么著,山雨欲來風滿樓。 鄒清許和賀朝再次在官道上碰上沈時釗的時候,隔著老遠便開始大聲打招呼,沈時釗的視線輕輕往二人的方位瞥了一眼,而后目不斜視的繼續直視前方。 一旁的賀朝先撞了撞鄒清許的胳膊,輕聲說:“你怎么回事,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現在和沈時釗關系好嗎?” 賀朝等到發現沈時釗根本不怎么搭理鄒清許后,又嘲笑道:“呵呵,你看,人家沈時釗都不想用正眼看你?!?/br> 三人越來越近,沈時釗擺著一張端肅的臉,腳步生冷,快和鄒清許擦肩而過時,他說:“開始了?!?/br> 鄒清許翹起一邊的嘴角:“嗑瓜子看戲?!?/br> 鄒清許說完,沈時釗往前邁去,黑靴移動了半步,鄒清許嘴欠道:“沈大人中暑好了嗎?” 沈時釗:“沒有大礙了,多謝掛念?!?/br> 鄒清許:“以后可得注意身體,平時別太累,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把眼睛閉上得了,也算為自己積點福氣?!?/br> 鄒清許陰陽怪氣完,沈時釗抬眸掃他一眼,什么都沒說,袖子一揮,匆匆離去。 干大事的人,怎么能是個脆皮?不過鄒清許剛剛陰陽怪氣,并非真心關心沈時釗,他是想讓沈時釗對清流們網開一面,別謝止松指哪兒,他打哪兒。 明明是好官,偏偏被污蔑,壞人卻能一次又一次逃脫制裁,鄒清許血壓一再飆升。 沈時釗像一陣寒風,從賀朝身邊經過時,賀朝被凍得一哆嗦,等沈時釗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出半里地,賀朝才問鄒清許:“你們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鄒清許:“字面意思?!?/br> 賀朝:“打什么啞謎,朝中最近只有一件事情重要,你們說的看戲不就是看任山和吳貴兩虎相爭的好戲么?” 鄒清許拍了拍賀朝,眼神里頗有種孺子可教也的夸贊,他問賀朝:“你覺得誰會贏?” 賀朝:“這還用問?誰都知道宦官們貪yin無度,他們理虧,任山這次肯定手里有東西,不然能這么囂張嗎?等著看,宦官們要大換血了,只是吳貴跟了皇上那么多年,肯定有幾分情分在,最后能善終就不錯了,你覺得呢?” 鄒清許:“陸黨不一定能贏,你小看榮慶帝對吳貴的情分了,那可是在身邊待了幾十年的人,不過我很期待他們打起來,狗咬狗,一嘴毛?!?/br> 賀朝信誓旦旦:“等著看吧,任山這次手里的證據鐵定充分,不然不會這么招搖?!?/br> 鄒清許不言,微提起唇角看著前方。 陸黨和宦官之間偶爾會吵起來,但規模一般可控,這一次,以任山為首的陸黨大肆攻擊以吳貴為首的宦官集團,陸嘉在一旁輔助,他們下手極狠,絲毫不留情面,看上去就像兩口子確定離婚不過了一樣。 陸黨認定宦官會輸的一敗涂地,輸慘的人自然沒有以后。 鄒清許沒有對賀朝全盤托出,不是他不信任賀朝,而是他現在如履薄冰,在刀刃上起舞的人時時刻刻都必須小心謹慎,有些事只能由他和沈時釗兩個人知道。 他們要借宦官的手除掉陸黨的中流砥柱。好一點的結果是借刀殺人,再好一點兩敗俱傷,最差也是隔岸觀火。 鄒清許和沈時釗暗自策劃了這次的行動,他們故意讓任山看到匿名的信件,果不其然,任山對宦官發起了猛烈的抨擊,宦官們現在如坐針氈。 看著沈時釗一臉不爽的樣子離開,鄒清許心情舒暢,賀朝看他得意的樣子,察覺到不對勁,問:“你和沈時釗究竟怎么回事?外界都說你們關系不一般,是真的嗎?” 鄒清許解釋:“我們能是什么關系,都是臣子,為大徐的天子和百姓服務,平時偶爾碰上了一起吃頓飯,有什么問題嗎?” 賀朝:“沒有問題嗎?” 鄒清許:“問題在哪里?” 賀朝:“沈時釗是謝黨的人,你是清流,你倆這樣合適嗎?” 鄒清許忽然自嘲般笑了一聲:“現在還有人覺得我是清流嗎?” 鄒清許對輿論非常敏感,自從他擔任泰王的侍讀后,朝中已經有不少言論傳出他抱泰王的大腿,泰王從無欲無求到開始在朝堂上露面,其實和鄒清許撇不開關系,泰王采納鄒清許的建議,建議榮慶帝不要搜刮民脂民膏,而是去清查勛貴們的皇莊,得罪了不少人,他想為天下百姓謀福利,卻得罪了現有的利益集團,泰王已經沒有辦法像先前一樣縮在人們看不見的角落,加上多年的蟄伏,終于開始悄悄冒頭。 一旦冒了頭,露出欲望,身邊哪有人純粹呢? 后來鄒清許和沈時釗的謠言傳了出來,加上鄒清許并未像別的清流一樣排斥兩黨,而是和他們盡量維持友好關系,他被清流們私下在暗中抨擊,梁文正去世后,鄒清許逐漸被邊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