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可能謝止松也沒想到鄒清許竟然這么不禁喝,喝了幾杯便倒下了。 朝中風云變幻,謝止松總感覺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背后cao作棋盤,他抽絲剝繭般層層撥開迷霧,無法相信神秘面紗下的人是名不見經傳的鄒清許。 沈時釗也看著倒在桌上的人, 鄒清許醉醺醺的,嘴里喃喃自語, 不知在嘟囔什么,沈時釗無話可說,移開視線。 明月高懸, 窗外樹影婆娑,謝止松拿起酒杯喝了兩口,臉色逐漸發暗,他的聲音又沉又冷:“把他除掉有困難嗎?” 沈時釗抬起頭。 謝止松動了殺心。 謝止松平日里最不能容忍被挑釁和被玩弄, 鄒清許一而再再而三的壞他好事,實在讓人心煩意亂。 沈時釗目光在地上畫了個圈,說:“鄒清許是梁文正的愛徒,現在他還頻繁的進出泰王府,他身后站著朝中出名的大儒和一位王爺, 我們不能貿然行事?!?/br> 謝止松上了年紀, 他聽聞閉上眼睛, 思忖半天后什么都沒說, 他今天也喝了點小酒,腦子里昏昏沉沉, 開口對沈時釗說:“我先回去了,你想想,看能不能讓他成為我們的人?!?/br> 外面一片漆黑,月亮躲在云層后,出屋伸手不見五指。 沈時釗找人把謝止松送回謝府,謝止松一走后,屋子里立馬安靜了。 鄒清許躺在桌上的一片狼藉中,滿身酒氣,睡得不省人事。 沈時釗抬手摸了摸眉心,感到棘手。 現在這個點,讓鄒清許自己一個人回去不現實,他家里也沒有人把他領走,想來想去,只能讓他先住在府里。 沈時釗把鄒清許往后院的廂房領去。 他走到鄒清許身邊,居高臨下地伸出手,兩根手指輕輕捏住他的下巴,擺正鄒清許的臉,讓他面朝自己,觀察他是否殘存一絲理智。 鄒清許趴在桌上,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的目光清澈靈動,酒氣熏染出一絲魅惑。 “沈時釗,你為什么離我那么遠?”鄒清許說。 沈時釗站著,俯視桌上的人,面無表情的臉上睫毛閃了閃,兩人離得其實并不遠,只是鄒清許趴著,眼里的沈時釗模模糊糊,像水里的月亮。 他伸手去撈。 鄒清許隨手一晃,沒想到真的撈到了什么東西。 他抓住了沈時釗的一只手。 溫熱的觸感,細膩的皮膚,柔軟而有力。 鄒清許緊緊抓住那只手。 不是他在撈月亮,而是月亮在撈他。 沈時釗費力地把鄒清許拉起來,鄒清許看著清瘦,卻沉如重物,尤其是醉酒失去理智后。沈時釗費勁把他拉起來,鄒清許一下子跌入他懷中,或者說,撲進他懷中。 酒氣鋪天蓋地彌漫開來。 沈時釗一下子僵住了。 鄒清許把下巴磕在他肩膀上,兩人幾乎面對面貼近,沈時釗一手抓著他的手,一手懸在半空。 鄒清許忽然問:“你是誰?” 耳邊一陣酥麻,沈時釗:“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鄒清許一激靈,近距離觀察著沈時釗的臉,他眨了眨眼,慌忙從沈時釗身上離開:“保持距離保持距離?!?/br> 鄒清許退后兩步,被控住的沈時釗仿佛忽然學會呼吸和喘氣,背后竟然滲出細密的汗珠。 “走吧?!鄙驎r釗輕輕吹了一口氣。 鄒清許明明傻乎乎的,但仍謹慎地問:“去哪里?” 沈時釗:“你晚上不休息嗎?去睡覺?!?/br> 鄒清許跟著沈時釗慢慢往前走,“這里是哪里?我們去哪里睡覺?” 沈時釗不太想回答這些弱智問題,他簡短一答:“我家?!?/br> “你家?”鄒清許停下了,“這里難道不是我家?” 沈時釗看了一眼碩大的庭院,高聳的屋檐,頓覺可笑:“這里怎么可能是你家呢?” 鄒清許看了一眼院子,這成片的土房,嫌棄地說:“破破爛爛的,確實不可能是我家?!?/br> 他家應該有沙發,有光潔的木地板,有鋪滿墻紙和瓷磚的白墻。 沈時釗:“......” 沈時釗在前面回頭催促鄒清許:“快走,停下來干什么?” 鄒清許在后面小心挪步,看上去像個傻子,沈時釗回頭一看,忽然放慢腳步,和鄒清許在院子里慢慢走。 沈時釗慢下來以后,鄒清許走得更慢,沈時釗偏頭問:“你到底想干什么?” 鄒清許茫然地問:“什么意思?” 沈時釗:“你和你不喜歡的人交朋友,是為了什么?” 鄒清許脫口而出:“為了報仇?!?/br> 沈時釗停了下來:“報什么仇?” 鄒清許咬牙切齒:“殺父之仇?!?/br> 沈時釗一怔,不說話了。 晚上夜風微涼,輕風從他們身邊經過,鄒清許在身后嘟嘟囔囔,沉默半晌后,沈時釗再次開口:“你要找誰報仇?” 鄒清許:“張建誠,曹延舟,陸嘉,謝止松,還有誰來著?” 沈時釗徹底沉默了。 鄒清許臉上紅撲撲的,在夜風的清洗下身上的酒氣散開,他信誓旦旦:“這些壞人一個都跑不了?!?/br> “沈時釗是壞人嗎?”沈時釗忽然問。 “是?!?/br> 沈時釗神色動容:“你討厭他嗎?” “討厭?!?/br> “為什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