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鄒清許著急問道:“現在該怎么辦?” 兩個人一對視,電光火石間,鄒清許選擇藏起來,在沈時釗回答之前,他先發制人:“我躲哪里?” 沈時釗還沒來得及開口,鄒清許再次提前行動,他閃身藏到了屏風后面。 沈時釗抿了抿嘴,神情無語呆滯,此時,謝止松進來了。 長煜領著謝止松在院落中觀賞栽種的鮮花,沈時釗出門去迎,謝止松看見他,問:“聽說這些花都是你要種的?怎么突然想養這些東西?” 沈時釗跟在謝止松身邊解釋:“我總覺得院子里太空了,栽上東西好看些?!?/br> 謝止松背著手緩緩上了臺階,視線將整個院落一掃而盡:“百花爭妍,不錯?!?/br> 沈時釗瞧著謝止松的臉色,問:“義父今天怎么有空來我府上?” “最近朝廷里事兒多,我在外面躲躲?!敝x止松看上去神態頗為放松,心情應該不錯,他接著說:“好久沒來你府上了,讓廚子做頓飯吧?!?/br> 最近陸黨和清流的領袖接二連三有了大麻煩,唯獨謝黨這邊風景獨好,謝止松隔岸觀火,悠然自得。 長煜去吩咐后廚,沈時釗將謝止松迎進正廳。 謝止松剛一落座,看見桌邊的茶杯。 桌上總共擺著兩個杯子,茶杯里的水還是熱的,冒著熱氣,水量還剩一半,被人喝過。 “時釗,府里有客人嗎?”謝止松盯著茶杯問。 屏風后面的鄒清許一哆嗦。 糟糕,他竟然忘記把茶杯順走了。 四周寂靜,落針可聞,沈時釗朝屏風處看一眼,“對,有客人?!?/br> 鄒清許:“......” 鄒清許對沈時釗表示相當無語,沈時釗不愧是謝止松的干兒子,他在謝止松面前唯命是從,嘴臉相當可惡。 出賣他,根本不帶猶豫的。 “客人呢?”謝止松睜大眼睛,來了興趣。 屏風后面的鄒清許嘆一口氣,他被出賣了,于是他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 看到謝止松,鄒清許行禮:“參見謝大人?!?/br> 謝止松一眨不眨地看著鄒清許,又看看沈時釗,而后擺正身體,收回視線,問沈時釗:“客人怎么跑到屏風后面去了?” 沈時釗正欲張口,鄒清許接過話頭:“下官剛剛去方便了一下?!?/br> 鄒清許說完,深深看了沈時釗一眼,目光相接,哀怨很多。 他很擔心沈時釗全盤托出他們今日聊的事情。 謝止松點點頭,似笑非笑,明明看上去慈眉善目,卻莫名讓人背后發寒,“看來你倆的關系比我想象中要好?!?/br> 沈時釗親自給謝止松倒水,“同為臣子,沒什么特別的?!?/br> 鄒清許站在一旁一動不動,像個吉祥物,長煜進來稟報說可以開飯了,鄒清許抓住這個機會想溜,謝止松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起吃飯?!?/br> 鄒清許立馬腿軟了。 他連連拒絕,謝止松面色稍有不悅,“怎么,不賣老夫這個面子?” 鄒清許不敢,他算哪根蔥,敢拒絕當朝首輔發送的約飯邀請。 不大的桌子上,擺著八個菜,謝止松坐在主位,目光不時從鄒清許臉上滑過:“你的名字我早已耳聞,今日前來所為何事?!?/br> 鄒清許從謝止松的神色中看出盡管他已經老了,腦子還活潑的轉著,眼睛里的精明像光一樣漫出來,眼前的人道貌岸然,人人尊稱他一聲謝大人,但他壞事做盡,喪盡天良,所犯罪孽下十八層地獄都洗不清。 可是,今日他來沈府,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梁文正。 為了梁文正,他不僅要忍耐,還要卑躬屈膝地替梁文正說好話。 鄒清許端起杯子先敬了一杯:“我為恩師梁文正的事情而來?!?/br> 謝止松微微抬起嘴角,他看著鄒清許的酒杯,“滿了?” 沈時釗一愣:“今日的飯局比較輕松,我沒有讓下人備酒?!?/br> 鄒清許見狀,讓長煜去拿酒,他對謝止松說:“謝大人應該清楚,梁大人向來一心為國?!?/br> 謝止松看酒到位,睨了一眼:“人的痛苦和不幸全來源于貪念,有些人能承受這些痛苦,但有些人承受不了?!?/br> 此時,上好的陳釀被搬上桌,鄒清許將滿滿一杯一飲而盡。 “梁文正如果能舍棄權力,原本可以在家安享晚年,不至于落得今日之下場?!?/br> 謝止松的聲音如同從遙遠的地方穿透密林飄來,篤定而沉穩,此事尚未定論,他已經看到了結局。 鄒清許又喝了一杯,一口見底。 兩杯烈酒進肚,鄒清許胃里火燒火燎,他臉上冒紅,腦子逐漸轉得越來越慢。 沈時釗不時看他,一言不發。 恍惚間,他聽到謝止松的聲音:“你們現在還不明白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大事小事都是天子一念之間的事?!?/br> 謝止松的這句話說完,鄒清許的意識徹底渙散,一頭倒在了桌子上。 謝止松的目光終于落了下來,不聲不響地打量他。 第33章 [vip] 恩師(三) 鄒清許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謝止松沉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疊在清冷冷的月光上面。 “就是這個人,總給我們找麻煩嗎?”謝止松像在自言自語, 又像在問沈時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