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榮慶帝繼續動筆:“陸嘉辦事朕確實放心,何況還有王榮濤守著?!?/br> 謝止松低著頭,目光落在身前的一小片天地,他懷里抱著榮慶帝剛剛賜他的字,站得規規矩矩,一個“忠”字立在紙的正中央,他眼里慢慢冷下來,沒有一點溫度。 鄒清許自從和沈時釗說過西北的事后,便等著沈時釗給他回復,他和賀朝一起在家里吃飯時,不時抬頭,只要門口一有響動,他立馬讓賀朝閉嘴,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狼來了三次以后,賀朝再也不聽他的話了,哪怕外面有人放炮,他也能把面吃的呼嚕響。 賀朝疑惑地問鄒清許:“今天家里除了我之外,難道還有別的客人嗎?” 鄒清許搖頭,這頓飯他吃得心不在焉,“暫時只有你?!?/br> “暫時?你除了我還有什么朋友?該不會是梁君宗吧?”賀朝撐著下巴抬起了頭,“不對,不可能是他,如果來的人是梁君宗,你一定不是這副德行,話說你現在一臉期待,期待誰呢?” 鄒清許:“沈時釗?!?/br> 賀朝把剛喝的一口水吐了出來:“沈時釗?沈時釗還不如梁君宗呢,你惹這位祖宗了?” 鄒清許:“沒惹,但遇到這么好的機會,他不懂得珍惜把握,實在讓人想不明白?!?/br> 賀朝嘴里的水再次吐了出來:“你什么意思,該不會你真的是......那個,只是你看不上梁君宗,看上了沈時釗,完了完了,我有點危險?!?/br> 鄒清許拽著賀朝起身:“走走走?!?/br> 賀朝嬉皮笑臉:“你別著急,你看現在的你很不優雅,你沒事找沈時釗干什么?!?/br> 鄒清許:“搞好關系?!?/br> “上道兒?!辟R朝笑嘻嘻地拍了他一下,他看鄒清許實在煩躁,躲了出去。鄒清許繼續苦等,可沈時釗像憑空消失了一般,逼得他在沈時釗家直接等到半夜。 鄒清許開始同情梁君宗,舔狗確實不好當,同情了半天后,他給了自己一巴掌,這二者有可比性嗎? 鄒清許背后寒毛盡豎的時候,沈時釗回來了。 按理來說都察院的工作量不可能這么龐大,鄒清許打量著沈時釗,沈時釗一進門,他立馬站起來,“沈兄,有好消息了嗎?” 沈時釗的外袍沾染著夜里的寒氣,他坐下,問:“你一直等到現在嗎?” 鄒清許靠近沈時釗:“事情重大緊急,我不敢耽擱,白天去都察院找你,被門口的人攔住了,打死不讓進,你們也太沒人——太嚴肅了?!?/br> 鄒清許滿懷期待兩眼泛光,沈時釗:“這件事還沒定論?!?/br> “怎么沒定論?”鄒清許的面色僵住了。 沈時釗的聲音涼潤如水:“我們得確認消息的正確性?!?/br> “我天?!编u清許氣得扶額,他努力平復心情,“消息絕對可靠,你不相信我可以,難道你不相信梁大人嗎?” 沈時釗抬眸看他:“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值得相信?!?/br> 鄒清許的理智已經完全被怒火淹沒,“王榮濤為非作歹,天理難容,他搜刮那么多油水,起碼打個勝仗吧,邊疆民不聊生,都是拜他所賜,非等天塌了,才處理他嗎?” 鄒清許火冒三丈,沈時釗坐在椅中依舊巋然不動,夜似乎已經入睡了,窗外萬籟俱寂,沈時釗看著鄒清許:“很多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簡單,希望你記住我今天說的話,后院的客房已經為你收拾出來了?!?/br> 鄒清許:“......” 兩人不歡而散。 鄒清許在沈府留宿的消息在朝堂上不脛而走,人們紛紛對謝黨的冷血爪牙和清流翹楚的關系浮想聯翩,消息傳到梁君宗耳朵里,他聽不下去了。 梁君宗在宮門口無意中撞到沈時釗之后,攔住了沈時釗。 他永遠是一副翩翩君子的雅貴模樣,但語氣莫名微妙,像摻著一股火藥味兒,“沈大人現在想要拉攏鄒清許嗎?” 沈時釗對梁君宗和鄒清許之間的八卦略有耳聞,他神色平靜無波,漆黑的深瞳如同泛著霧氣的水面,“我沒有拉攏他?!?/br> 梁君宗剛要說話,沈時釗很快補了后半句:“是他想要拉攏我?!?/br> 梁君宗:“......” 憑梁君宗對鄒清許的了解,鄒清許一向不屑于與謝黨之流為伍,但現在的鄒清許似乎變了,可能他想拉攏沈時釗入清流,盡管這聽上去異想天開,世上哪有那么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美事,他把折扇背到身后,咳了一聲說:“總之希望沈大人不要為難他?!?/br> 沈時釗抬眸,打量梁君宗一眼,目光看著很清明,卻有種難以形容的揣摩。 梁君宗:“我同清許從少年時代一直走到現在,是摯友,也是家人?!?/br> 沈時釗對梁君宗的解釋沒有發表任何見解和看法,他將目光從梁君宗臉上平移到自己身前,像尋常一般從梁君宗身邊離開了。 塔芬進攻關內的速度比鄒清許預想中快,榮慶帝壽辰的前一天,傳來急報。 塔芬的先鋒部隊已經入關,到了盛平城外的一個小鎮,他們一路凱旋,距離盛平只有半日之隔。 消息傳來時,小鎮上的百姓備受摧殘,塔芬所經之處無不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血流成河。 而宮里歌舞升平,一片祥和之景。 盛平城內的街上貼滿彩畫,民間也跟著熱鬧,宮內宮外一片喜氣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