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臣子們越鬧騰,他無上獨尊的地位越牢固。 大臣們無時無刻不在參加考試,他是發卷人,也是判卷人。 鄒清許順著榮慶帝的心意,不敢亂語,幸虧沒有大膽開麥,痛數黨爭的種種不可取之處,鄒清許理解榮慶帝的意思,度和火候的確很難把握,黨派相爭到后期,勢必歇斯底里,人人不為國為民為初心,只為了各自私利。 鄒清許一言不發,殿內鴉雀無聲,榮慶帝忽然開口:“聽說你和梁文正師徒情深,梁大人潔身自好,身負盛名,從不參與黨派紛爭,你覺得他如何?” “梁大人品格高尚,才高八斗,如高山般令后輩敬仰,臣不敢妄評?!编u清許忙說,他感覺自己拿捏了官場說話的精髓。 榮慶帝慢慢停止轉動手里的佛珠,他悠閑的神態仿佛也有一瞬間靜止,笑意從臉上浮現,“你對朕不誠,這點你沒和梁文正學到位?!?/br> 鄒清許:“......” 后背的汗一下子冒上來了。 他掌握的精髓可能是最低階的精髓。 老狐貍果然是老狐貍,鄒清許想劃水劃過這次會面果然不行,他原本想說兩句官方的車轱轆話混過去,但現在榮慶帝想聽,他必須說。 鄒清許收斂神色:“有的臣子心里裝著家國,他們想為國家和百姓謀福祉,有的臣子所做之事卻大多是為了整治政敵,他們揣測圣意,投機取巧,如蛀蟲一般。恩師一心為公,有目共睹,他一直是我前行路上的指路明燈?!?/br> 榮慶帝半瞇著眼睛聽著,張口時嗓音里似有悲涼:“你說得對,梁文正所做之事都是為了國家和百姓?!?/br> . 走出大殿的那一刻,鄒清許如獲重生。 他步履輕快,若不是旁邊有人,甚至想在宮里起舞,一旁的小太監將他帶出宮門,鄒清許大致記得路途,途中他想方便一下,問到地點后,讓旁人回去休息,自己即可出去。 然而方便完后,他的方向感忽然失靈了。 鄒清許的方向感只在游戲世界里好使。 鄒清許四顧心茫然,完蛋,這里是哪里來著? 不是鄒清許對自己太自信,而是這皇宮實在是太太太大了,每個宮殿和宮殿長得都差不多。 鄒清許在宮里鬼鬼祟祟找出口,不知不覺中,他走到一座假山前,他繞著假山走了兩圈,完全不記得自己來過這個地方。 正當鄒清許心里一片拔涼的時候,他聽到有人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鄒清許差點嚇得當場跪下。 他回頭,沈時釗立在他身后,神情肅然,玉樹臨風,面無表情地帶著一點審視的目光看他。 一瞬間鄒清許說不出自己的心情是驚悚還是驚嚇,或是一點驚喜。 “你在這里干什么?” 鄒清許忙走上前去:“我迷路了,沈大人對這里肯定很熟悉吧,要不給我指指路?” 鄒清許雖看上去鬼鬼祟祟,但眼神實在純澈,沈時釗轉身往前走:“跟我走?!?/br> 鄒清許情急之下抓住了沈時釗的胳膊:“沈大人,這怎么好意思,你不用這么客氣,給我指條明路就行?!?/br> 風從臉邊擦過,沈時釗瞬間站得筆直,他低頭看著鄒清許細瘦的手腕和自己被抓的胳膊,目光專注。 鄒清許順著沈時釗被控住的目光望過去,啪一下松開了手。 尷尬忽然在空氣中溢散,鄒清許將手背在身后,情不自禁咳了兩聲。 “我剛好要出宮?!鄙驎r釗熟視無睹地收回視線和胳膊,目光落在別處。 “哦?!编u清許亦步亦趨地跟在沈時釗身后,覺得他倆都有些反應過度,不就是抓了抓胳膊嘛,有什么的!他緊跟著沈時釗,感覺自己像賊一樣,這樣的地位實在不平等,他快走兩步,和沈時釗近乎站在一排。 沈時釗余光掃到了他,沒說什么,沈時釗領著鄒清許,兩個人穿過雕梁畫棟的宮殿、布滿亭臺樓閣的花園、富麗堂皇的宮門,一起往宮外走去。 宮門口,梁君宗看到鄒清許和沈時釗一起走了出來,略微驚詫地走上前去,朝沈時釗有禮問好的同時輕輕將他倆隔開,不動聲色地將鄒清許擋到自己身后。 沈時釗微妙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回了個禮后離開了。 等沈時釗走后,梁君宗忙上下打量鄒清許一圈:“你沒事吧?” 鄒清許神思游離:“沒事,皇上沒為難我?!?/br> 梁君宗:“我問的不是皇上,想當年你在殿試時,絲毫不懼,表現優異。我問的是沈時釗,這家伙和他干爹一脈相承,現在我們被盯上了,小心為上?!?/br> 鄒清許一聽皺了眉頭:“沈時釗是個厲害角色,我們是得小心?!?/br> “你覺得他很厲害嗎?” 梁君宗語氣傲嬌,頗有些爭風吃醋的架勢,鄒清許看著梁君宗略顯愚蠢天真的眼神,不想回答。 隨便走到任何一條街上問問,路邊的狗都會告訴你答案。 出宮后鄒清許和梁君宗回了梁府,梁君宗說自己的老父親想和他一起吃頓飯,鄒清許高度懷疑這是梁君宗自己的愿望,但他也想見見恩師,他腦子里總是回放榮慶帝今日與他聊及梁文正的事。從宮里出來后,鄒清許緊繃的神經依舊沒有放松,一頓飯吃得差不多后,宮里忽然來了消息。 梁文正被封為禮部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