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恩沿,你完蛋了,現在竟然還招惹了劉思琦她們?!?/br> 剛回到座位,后座的陳邵玲便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看錯了,她的嘴角好像輕輕勾了一下。 「我什么都沒做,為什么這樣也招惹她們了?」我覺得很委屈,說話有些哽咽。 「啊,你最好不要哭,她們最討厭女生哭了。而且她們根本什么都還沒做,你沒必要覺得委屈吧?!古遂o有點無奈道。 我咬著下唇,努力不讓自己掉淚。我也不想哭,然而從以前累積下來的委屈已經存了一肚子,我扭開水瓶,快速地灌下半瓶的水,試圖把快滿溢出的委屈狠狠壓下。 「欸,你們怎么這樣跟人家說話?你們沒被針對,根本無法理解她的心情?!箤O子平聽見了,也為我打抱不平。 「是啊,她也不想的吧。話不要說得這么難聽?!鼓獋ゾ舱f。 雖然他們在為我說話,但看著臉色逐漸凝重的陳邵玲和潘靜,我卻大感不妙。 「男生真是膚淺?!龟惿哿徉托Φ?。 「你們還是趕快回座位吧,老師要來了?!古遂o則冷冷道。 他們聳了聳肩,對我微微一笑后才走開。 我想開口跟潘靜和陳邵玲說點話,然而看著她們一個在翻閱課本,另一人則在做著數學題,兩人的臉色都很不好,我的心慌得不得了,開口便說:「你們、你們別管他們說什么……」 「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古遂o的語調依舊冰冷,「別打擾我做數學題?!?。 我只好噤聲,把頭回轉前來。我以前也遇過這樣的情形,只要有男生幫我説話,就會引起一些女生的不滿,我根本無法控制別人做什么啊,為什么她們要不高興? 但儘管我這么想,我還是不想就這樣失去好不容易結交的朋友。我站起來,往孫子平和莫偉均的方向走去。 「羅恩沿,黃老師在你轉學來的第一天讓我帶你去參觀學校,你不去就不去啊,怎么還跟訓導主任告狀?黃老師剛才還説我失職?!勾蛑嗌I帶的女班長突然站到我面前,眉頭微微皺起。 「我、我不知道你要帶我去參觀學校?!刮伊⒓唇忉?,「會跟訓導主任提到這件事,是因為我在校園迷路——」 「是你選擇不去的,竟然還害我被黃老師責駡?!裹S老師是我們的班導師。女班長嘆氣,沒想再聽我說下去,「算了,你去跟黃老師解釋?!?/br> 我只好點頭,「好?!?/br> 女班長剛離開,孫子平和莫偉均又走了過來。 「恩沿,你惹班長生氣啦?」孫子平問。 「你別管她,她這人完美主義,做什么都不能有差錯,所以被責駡才會這么生氣?!顾麄冿@然是聽見我們的對話了。 「但我是真的不知道她要帶我去參觀校園。她只是朝我走過來,我根本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我覺得委屈,但也不敢説得太大聲,生怕被其他人聽見。 「你剛來這里,不知道這件事也很正常。班長確實不該生氣?!箤O子平點頭附和道。 聼見有人為我打抱不平,我有點感動,儘管遇到有些不可理喻的人,但還是有人是通情達理的,只要有人理解那就夠了。 「謝謝你們跟我説了這些話?!刮覞M懷感激地對他們說。 兩人盯著我,突然一個耳朵紅,一個臉紅,都不好意思地別過臉去。 「這沒什么啦?!?/br> 「對啊,別、別那么客氣啦?!?/br> 上課鈴聲也正好響起,同學們也陸陸續續回到自己的座位。 「欸,黃老師來了!」 有個學生大聲喊道,我趕緊回到座位。 「好一朵白蓮花?!?/br> 后座忽然傳來這句話,我動作一滯。 白蓮花?是在説我? 我剛要轉頭,黃老師卻在此時走進教室,班長立即喊起三部曲,后座也不再有任何動靜。 整堂課下來,我都心不在焉。我好幾次寫了小紙條想傳去后座詢問那句話是在說誰,但把紙摺好準備送出時,我又退縮了。 如果她們沒別的意思,我這樣是不是顯得太敏感了?況且她們也不一定是在説我啊,我可能是自己對號入座了。 儘管我這么想,但心里的某一處卻無法相信是這么一回事。 午休時間,大家都趴在座位上睡覺,我冩了新的紙條,問潘靜和陳邵玲放學后要不要一起去吃冰,再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她們的桌子中央。 陳邵玲似乎還未睡著,她聽到細微的動靜便睜開雙眼??吹阶郎系募垪l,她伸手抓起。 我有點緊張,但一直挺直著背有點顯眼,于是也趴到桌面等待紙條回傳。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還是沒有收到回覆。我看了看窗外,再次坐起來轉向后方。 桌上的紙條不在,陳邵玲好像也睡著了,我看著她半晌,最后拿起手機,躡手躡腳地走出教室,往廁所的方向前進。 她應該已經看過了紙條,可是為什么不回覆呢?是打算午休后才回覆嗎? 我有不太好的預感,躲進小隔間,我一打開手機,馬上就跳出一封陌生訊息。 點入后再次看見林智毅的頭像,我不禁皺眉。 我不想做得太難看,所以只選擇刪好友,都做到這樣了,他怎么還要給我發訊息? 「但我還是會去找你?!?/br> 然而讀了他最新的訊息,我想到方才潘靜和陳邵玲的言行舉止,眼前頓時蒙上了一層霧。我抬起頭看著上方,用力吸了吸鼻子。 「為什么女生都這么討厭我?」 我鬼使神差地在訊息欄打字。 但訊息發出去沒多久,我就后悔了,看見已讀的提示出現,我立即把他拉黑,重新把手機放進裙袋里。 『別老在男生面前裝可憐?!?/br> 刺耳的聲音再度環繞在耳際,我衝出隔間,到鏡子前洗了把臉,也一併把流下的眼淚給洗掉。 我走出廁所,走廊的遠處站著一個人影。他專心地眺望著下方的某一處,沒有注意到后方的我。我走前幾步,見到他的側臉,我微微一怔。 我竟然又遇見他了。 潘靜和陳邵玲說,他叫鄧易宇。不知道是哪個易?哪個宇? 見到他,我內心的陰鬱不知為何突然就掃去了不少,循著他的視線看去,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大禮堂的方向,畫面彷彿靜止了。 半晌,他終于移動了,他走下樓梯,身影消失在我的眼前。我沒有猶豫地跟在他身后,放輕了下樓梯的步伐。 他的雙眼一直盯著大禮堂的方向,我想起他昨天出現在地下室,難道現在又想過去?那里不是已經封起來了嗎? 果不其然,鄧易宇繞過大禮堂的門口,往地下室門口走去。我站在轉角的墻后微微探頭,鄧易宇一動不動地看著拉起黃黑警示線的門,最后竟然從口袋中拿出一個鑰匙,走到門的前方。 地下室的門被他打開了,他彎下腰,抬起腿,動作俐落地跨過警示線走進地下室。 我呆呆地看著他一連串一氣呵成的動作,想必他早就蓄謀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