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黑化

    二十八歲剛從醫學院畢業沒多久在醫院實習的chris，下班后回到寶拉所屬的那個地下室辦公室。

    那天他穿著一件清爽的淺藍色襯衫，正在電腦前面工作。

    「看這邊!」寶拉拿著手機等著幫他拍下這一刻。這個在她眼前充滿魅力又不失書卷氣質的年輕男子。照片中的他用左手握拳捂住嘴欲言又止的表情，好看的右臉輪廓笑中帶點憂鬱的神情正是擄獲寶拉的那種，內斂又充滿誘惑。

    「我幫你放上這個新的語言交換軟體，接下來你知道要怎么做吧？」

    「別忘了，siete是我名字!」siete在西班牙文是“七“的意思。

    「接著他在軟體上打下自己的個人資料：

    名字：chrisnorman

    年齡：28

    感情狀態：單身

    國籍：英國

    居住地：蘇格蘭艾伯丁

    語言：中文，英文，西班牙文，蘇格蘭方言

    交換語言：皆可

    興趣：地理，歷史，藝術，寵物

    「蘇格蘭？拜託，你這次變成英國人啦？」dino在旁邊嘲諷著。

    「你自己還不是？法國人？你看看自己氣質哪里像？」chris馬上回嘴。

    「反正那些花癡根本不在乎，不是很崇洋嗎？要的話就裝像一點比較容易上手。來，幫我拍一張好看的！」dino說。

    「你把圍巾遮住半張臉就可以了！哈哈！」

    「josé說這個月……….」寶拉說到一半。

    跟了josé二十年的寶拉，也來到三十七歲。jose經營了賭場，酒店，販毒，器官移植，線上博弈，訓練電競選手成為提款車手，還有給了寶拉經營的一項販賣愛情的工作，賺錢其次，只是讓她有事忙可以打發時間的工作。寶拉對于自己外貌以及年齡的危機意識，讓她不得不加緊對于自己工作的投入。

    關于賺錢這一點chris一直是自己的得力助手，他的聰明，還有醫學院訓練出來的冷靜頭腦，對于這種腦袋博弈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

    「哈囉，dear!」

    「嗨!」

    「我是chris，現在你可以透過這個line軟體跟我聊。你今天好嗎？」

    他知道，在七天后，這個女子就會任憑他擺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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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週末，chris接著附上早上吃著早餐的自拍照，窗外清晨的陽光斜斜的從窗口照射進來，穿透他那雙像是琥珀一般清透又深邃的咖啡色雙眸。瞳孔像是寶石一樣閃閃發光。至于早餐盤中的食物已經不是拍攝重點。因為他比食物還要秀色可餐。

    接著他換上訂製剪裁合身的白襯衫，扣上精品店買的金色袖扣，搭上義大利製的藍色三件式直線條西裝，一雙咖啡皮鞋，dino告訴chris，它的全名是

    『蠟感擦色橫式雕孔牛皮尖頭牛津皮鞋」。手提著與皮鞋同色系的小公牛皮公事包，chris搭著dino的車來到墨西哥城有著所有金融大樓的商業區。

    「siete!你的咖啡！」dino去咖啡連鎖店排隊買了一杯chris喜歡的氮氣冷萃黑咖啡。他喜歡綿密的氣泡在舌尖迸裂開的感覺，有一種讓人清醒的舒爽。

    接過dino手上的咖啡，「就這里吧！」chris邊走邊自拍，“不經意“的拍到后面的商業金融大樓。他稱chris為”siete”，因為大家都這么叫他。

    「早安，dear!我正在趕去上班的路上，到公司后我再跟你聊！」

    「對了，記得晚一點跟我說你今天在大學選修課程的事情，如果我可以幫上忙的話?！?/br>
    然后，他們來到法院門口，dino遞上一個牛皮紙袋跟公事包，一副正準備出庭的樣子。

    「晚安，dear!你今天好嗎？有吃藥了嗎？頭痛好些了嗎？記得多喝水多休息，睡不著的話我可以陪你！」

    上了dino的車，在車上換上連身工作服，在不遠處的工地停了車。

    「這里！」chris戴上安全帽，蹲在太陽能板旁邊，衣服上印著『seeta』字樣，看起來像是公司的名字。dino也脫下上衣，看到旁邊一袋水泥，一把扛上肩上成了chris自拍照片里的背景人物。

    「午安，dear!你吃中餐了嗎？記得要吃飯，吃些健康的東西。我忙完這個工程就飛去找你?！?/br>
    最后來到一家法國餐廳門口，扮演主廚的角色。

    這些照片應該夠今天在網路上跟那些女生分享他的工作。

    接著下午來到醫院處理活體器官的事情。

    傍晚回覆一些關心女孩們的日常，那些早安跟晚安，廉價的關心卻溫暖了這些未曾被好好對待過的女子的心。

    「你每天這樣早安、午安跟晚安的問候，她們就會漸漸愛上你？這么容易？」dino真心是認為他長得比較帥才會受女生歡迎。

    「習慣的馴養。你養過寵物嗎？馴養一隻動物，只要每餐餵他，養成一個習慣只需要七天，他就認你是主人，不多，七天就夠了。她們就會認為你很細心，你跟別人不一樣，對她特別般的存在。正常的男人不會這樣無所事事一直去討好女人，這些溫暖的問候到頭來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她想過要找優質對象會在這里找嗎？她真的見過我嗎？她知道那些個人資料是真的嗎？她會想去查證還是只是被照片中的我迷惑了？我不會讓她有時間懷疑我的，因為下一波我的關心會涌上來，這一波一波的浪花，忽高忽低。她上的了岸嗎？還是她也不想回頭？」

    「你現在變得………你是被……黑化了嗎？」

    「我穿上醫生袍我就是醫生了嗎？我穿了律師袍我就是律師？」「我穿上醫生袍摘器官去賣的時候他們說我很壞，我把他們家人治好了，他們說我是良醫。所以我到底是好還是壞？你是真笨還是假笨？世界是有黑有白兩種顏色而已嗎？我說我的，她信她的。如果對于騙人的人有逞罰的話，那么對于被騙的愚人為什么沒有法律逞罰他們的愚蠢？我真心希望他們可以張開眼睛看看這世界有多黑暗！」

    「你是誰跟你騙了誰是兩回事??！你騙了感情是一回事，的確沒有法律制裁你騙了人家的感情。只能根據她的金錢損失，或是你真的把人家怎么了。哎，你怎么變得那么狠？」

    「我提供情緒價值給她有錯嗎？我的時間，我的噓寒問暖都是有價值的。她只不過付出她的時間，況且這段時間她還很享受其中。而我呢？我付出的是真心真情，我發誓每一次我都是真心的。只不過時間比較短，七天而已。你玩過養成手游嗎？大概就那么回事吧！但你知道我要付出什么成本嗎？」

    「為什么不超過七天？我也是人也有感情，我不想騙他們太久，因為我也會…也會相信每一次都是真的！」這句話終究沒能對dino說出口。

    chris他那蓄著一頭及肩黑色長發，工作中綁起的發梢下，隱約可以看見他后頸的刺青?？雌饋硐袷菐в腥~子的藤蔓，直直往下延伸到領子下方看不見的隱密地帶。

    每次他轉頭時發尾的的末端掃到后頸，他總會伸手去抓抓那個帶有刺青的位置。在熟悉他的人面前是很難不讓人注意到的小動作。

    「早安，dear!記得吃早餐?！?/br>
    「晚安dear!maythestarsblayouandthemoonbeyourpillows！」chris用無限個早安與晚安繼續對著螢幕里面的女孩們關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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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梳洗，看到那個浴室的鏡子。那些牙膏乾掉的痕跡還留在鏡面上，所幸，他不用看到自己那張dino口中所謂黑化的自己的臉。

    他不敢看。那些話，是怎么從自己口中說出的，他也不敢相信。

    他牽著jack在路上散步，不知不覺繞了大半個城市。在這個墨西哥城里，無意之間，他走到那個早上來的那個工地。

    他想起來早上在這里他扮演過一個太陽能板的工程師。

    「jack，你知道我不是在怪她們，我怪的是自己。她們并沒有任何錯，錯的是我。我只是將我的罪惡感轉嫁到她們身上，我真的覺得很對不起她們，我也不想這么做…..，你會原諒我嗎？」一連串的“我“揭開他的內省模式。

    chris從口袋拿出那張被折的皺巴巴的紙。那是剛才帶著jack散步經過的那個醫院，樓下的義工在發的資助無國界醫生的宣傳單。

    他考進醫學院后，的確有聽過幾位學長會去做這樣的義工服務。他也羨慕起這些人，他們都沒有學生貸款需要還吧？沒有要還的人情壓力？沒有背負后面一個又一個資助過自己的人的期待？

    想起曾經有人說過，善良是在被滿足了所有需求后，有馀力能去做的選擇。

    滿足？就要知足。需求？減少需求就好。馀力？自己要做的事情減少了，就會有馀裕的時間跟精力。而選擇呢？

    「是的，我是可以有選擇的?！?/br>
    他看了看手邊的宣傳單，他接下來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呢？

    jack對著他叫著，看來，jack也累了想回家。他抱起jack往回家的路走去。天已經黑了，循著路燈，還是可以回到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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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后他打開電腦，搜尋了可以申請去國外當義工的資訊。

    從小，chris就有個愿望。一個對于家的期許。

    他希望這個愿望能夠實現。

    跳出一堆無國界醫生詐騙的案例。原來有人搶先了這個自己沒想過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