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你不是專門治鬼的嗎?” “這又不沖突!” 蒼厘本來也沒想待,看這陰沉沉的天暗得極快,知道摸黑下山不易,也不逗人了。再不做耽擱,兩人順著來時的道一路折返,徑直下山,策馬往北方走了。 一路上打尖住店時,又抓著人問了一圈。問到的人都瑟瑟地一臉忌諱,愿意說的又越說越離譜。還和戚院長說的版本不同。說這案子可懸了,那天晚上月黑風高,拍門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東西,把個號房直接嚇死,掌門活生生嚇瘋,一柄大刀回去吭吭殺了自己滿門,最后嘻嘻笑著自刎在山門前。 牧真雞皮疙瘩都聽起來了。 蒼厘卻打開了新思路:“對,之前不管案宗,山門字跡,還是戚院長,都只說掌門是在山門前自刎而死。門派中人雖然皆為同天死去,但是死于掌門之前還是之后,都沒有定論?!?/br> 牧真覺得這個思路歪了:“掌門是第一個死還是最后一個死,又有什么不同嗎?總不能真是剛才說的那樣,被什么東西嚇瘋,自己砍了自己人吧。那么多人!任由他砍嗎?總有人能走脫或者藏起來吧?!?/br> “有人啊?!鄙n厘眨眨眼。 “……你說掌門夫人?”牧真反應過來。 “對。我懷疑那天有人抱著滅門的心來,還可能是熟人。用一種東西迷了掌門,致使他自刎。那東西能擴散,可能只對人有效,整個門派的人就都這么沒了。掌門夫人尚保一絲清明,知道玉膽花能解毒??上У氖?,兇手發現并跟了上去,夫人也沒能逃脫?!?/br> 見人不說話,蒼厘繼續道:“兇手可能還帶了一只屬火的妖獸,就和你家朱招一樣。每個人脖子上來一口,‘天譴’不就形成了?!?/br> 牧真沉思片刻:“就算你說的有道理,自刎為什么就不算天譴。為什么還要讓妖獸把所有人的頭都咬走?” 又回到了最初的兩個問題。食人獸的來由和尸體頭顱的去向。 蒼厘稍加思索:“可能是頭顱上留下了兇手使毒的痕跡,不咬走會暴露身份?又或者是死者死狀必須慘烈且突出火毒,這案子才能使人聯想到犼?” “……聽著都有點道理?!蹦琳妾q豫,“但是……” “但是,一切都只是憑空猜的?!鄙n厘一錘定音。 兩個人相對無言,蒼厘下了決斷:“好了,姑闌山一事到此為止。已經過了三天,必須開始你的任務了?!?/br> “這次也算拿到玉膽花的‘根’?!蹦琳鎿碜魑?,“到時和司衡交差照實說就好?!?/br> “暫定如此吧。不過我還是要去邙山碰碰運氣?!鄙n厘打開袖珍手卷看了看,“按我們現在的路線,首陽谷在去邙山脈眼的必經之地。要不先去首陽谷看看吧,萬一那里也被滅門了呢?!?/br> “你能不能盼點好的??!”牧真當即炸毛。 第74章 誰幸災樂禍 事實證明,上天果然偏愛圣靈子。他的任務就沒這么懸念重重。一路上問來,人家首陽谷里近來并無什么怪事發生,歲月靜好得不行。 雖則如此,還是有意外驚喜。踏著將墜的暮色進谷時,他們正正撞見一個老熟人。 白熒舟。 蒼厘奇怪:“白君不是去東江了嗎?怎會在此處?” “別提了!”白熒舟一臉晦氣碎碎念,“我都下水了才發現那珊瑚洞給一艘沉船填了!好容易鑿開船底潛進去,一根珊瑚的影子都沒瞅見!光禿禿的我整個都傻了。打聽一圈才知道,哎呀,這沉船里載了十幾箱的紅楔鯛魚。那可是珊瑚的天生克星,見了珊瑚就發瘋,更別說這五百年才成一株的寶血黑珊瑚了。簡直是強盜進了金銀窩,美死它們了!” 蒼厘讀《異物志》的時候見過這種紅楔鯛魚。它們極愛吃珊瑚,腔道里都是尖尖的細牙,能夠將珊瑚磨成沙。再堅硬的珊瑚都逃不了它們堪比銼刀的腔子。 “這也太巧了?!鄙n厘琢磨,“巧得都不像意外?!?/br> “可不嘛!”白熒舟喋喋不休,一腔怨氣總算找到了發泄地,“我又打聽好幾圈,說以前洞里掘出唯一完整的一株黑珊瑚樹,就是給這首陽谷里不顯山不露水的水云莊買去了!嘖,真是財不外露啊,買個珊瑚樹也神神秘秘遮遮掩掩,害我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蒼厘本能般感覺不對。 如此看來,實際上繞了一圈,他們的任務都指向了首陽谷。 這會是北胥君或者屠司衡有意為之嗎? 三人在谷中行過片刻,聽到一陣悠揚琴聲。與松風晚照、泉水鳴巢相應和,真個是百轉千回,蕩心滌魂。 順著琴聲的方向,他們很快找到了地方。 入谷之前,蒼厘已詢得這首陽谷地水云莊的大致情況。 老莊主夫婦五年前意外逝去,留下一對兄弟相依為命。哥哥洛重寧,乃是現任莊主,年方弱冠。弟弟洛久棠小他三歲,洛氏夫婦離世時尚不足以擔事,此時卻已是妥妥的二莊主。 水云莊常年隱于谷地煙靄中,算得一片與世隔絕之地,洛重寧卻是少年得志、博名一方的雅士。雖則腿有隱疾,依仗輪椅而行,性情卻溫和清宜,對往來求助之人照拂有加,時人提起無不稱贊嘆息。 在鹿沼之畔望見洛重寧時,蒼厘未覺他有腿疾,只道他怡然歇坐,遠眺林云,純粹興致使然。一旁青松下,洛久棠抬眉結弦,見三人靠近,抱琴起身,幽幽湊到他哥哥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