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鄙n厘點了頭。

    凌安笑了三聲。

    “藥我做好了，正打算明天找你呢。不知道你這棋譜走得怎么樣??？”

    “還算順利吧?！?/br>
    “哎，居然順利嗎？”

    “……”

    “嘖，我的意思是，順利就好嘛?！绷璋搽S手一抓，給人掌了脈，“看樣子還沒走完。那我的藥可算提前了不是？棋子也不能立刻還我吧？”

    “……先生有什么想法，但說無妨?！?/br>
    “我還得要長空一用?！绷璋蔡癫恢獝u道，“反正你進塔用不著，不如在我這里多存幾日。我這事兒就差個尾巴尖，你出來之后一定一定還你?！?/br>
    鶻鷹輕輕叫了幾聲。蒼厘撫上鷹翎，清楚凌安并未誆人，也明白了他借鷹所為究竟何事。

    “好說。但這邊正有急事，還得等上兩天。先生若是信不過，可與我去桂宮許愿。畢竟月前輩在場總能教人安心?！?/br>
    “……原來就是你啊?！绷璋膊[了眼。

    蒼厘凝然不語。

    道長和月眉老的關系似乎不如外界傳言那般……覆水難收。他竟然能主動替有嫌隙的師父辦事，還知道自己掛在桂宮的表面身份。

    這么看來，凌安和牧真的嫌隙更大才對。

    “信了，能搬出老家伙做保，我還有甚信不過?！绷璋矃s是笑了，手指一抹，掌心憑空出現一只方盒。

    “喏，你的解藥決明，三顆都在這兒?！彼蜷_盒子，向蒼厘展示盒中蜜粼粼的蠟丸，“關鍵的來了。這服用方式和蹀躞一樣，吃下的時間也要和服毒時一樣。切記，一定得在同月同日同時同刻服下——否則無效。之前所有都算白搭?！?/br>
    蒼厘自忖片刻，挨個兒將具體時間想清楚了，這便收下盒子：“多謝先生，蒼厘感激不盡?！?/br>
    “嗯，怪沒誠意的，不如以后讓長空跟我得啦？”

    蒼厘側目，剛好看到鶻鷹翻了個白眼。

    凌安“呿”地回個白眼，擺擺手，自順原路翻了出去，“走了走了，養不熟，傷心了?！?/br>
    這人一走，院里頓時沒聲了。蒼厘發現牧真早自覺退進廂房，打定主意做個君子。他放了鶻鷹，過去敲門，“走么?！?/br>
    “去哪?！蹦琳娴穆曇魫瀽瀭鱽?。

    “把人放回去?！鄙n厘道，“不然等著他們醒來拆哨所么?！?/br>
    兩人按著齊修筠先前所說，直接騎著赤虎落到得意樓外，由小廝引著進了夢華居，將昏迷不醒的白氏姐弟并排放在榻上，一口清煙重新噴上臉去。見人眼皮開始跳，反手鎖好房門，繞道酒樓南苑的后巷。

    巷子中燈影淡淡，投在青瓦白墻間，倒顯出一點與世隔絕的寧靜。

    “對了，齊修筠呢？”

    “還在朱招肚子里?！蹦琳姘櫚櫛亲?，“我不太信他。但確實得帶著他?！?/br>
    “既不信他，就該查。我倒想看看，他知道白家人和此事無關后會有什么反應?！?/br>
    “和案子沒關?！蹦琳胬淅涞?，“我就是覺得他跟著礙事?！?/br>
    “直覺挺準，做法卻沒切到點子上?！鄙n厘打住腳步，“不必耽擱了，把人放出來吧，就在這里問?！?/br>
    “憑什么？”牧真簡直莫名其妙。

    “你以為我剛才只是看驗尸么？我看了在場每個人。齊修筠就算不是兇手，也藏著什么要緊事?！鄙n厘頭頭是道，“齊相宇的死狀過于詭異。一般來說，和你一樣不想看，正常；像他一樣想看不敢看，也正常。但作為齊家特遣的協助人，他不正常?！?/br>
    牧真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

    “對，這也是你不信他卻帶著他的原因?！鄙n厘強調，“他此行算作天鈞堡的話事人，眼睛總得放在該盯的事上。驗尸一事尤其重要，一定得全程觀錄才好。但他只是遠遠站著，實在說不過去?！?/br>
    牧真僵在當地。

    “還有一點?！鄙n厘繼續道，“我無法斷定他和齊相宇的具體關系，但他不該在后來講故事時，屢次滑開視線，不敢與我對視。我注意到，他每次目光游移，都是在說‘白姑娘’的時候?！?/br>
    牧真蹙眉，“你早就懷疑他，為什么不說?！?/br>
    “多點線索總歸不是壞事，反正人都送上門了，又丟不了?！鄙n厘往墻頭一靠，“來吧，放人，早點說完你還有空睡覺?！?/br>
    赤虎聞聲擺尾，張嘴卻是一串五光十色的火星兒，平地放煙花似的熱鬧。蒼厘一閃，但見虎軀兀地一歪，整只虎轟然倒地。

    他瞅著自己熏黑的衣角，頗覺無語，“罷工了？”

    “不會?！蹦琳娓┥聿榭匆换?，百思不得其解，“睡著了?！?/br>
    “你確定是睡著，不是中毒？”蒼厘倒是想得遠，“白家人身上總是帶毒?；璧眠@么寸，怕不是中招了?！?/br>
    他嘆了口氣，蹲在牧真身邊。手一伸，揉揉老虎耳朵，又試試老虎心跳，旋即打了聲鷹哨，“但愿道長還沒走遠。他見多識廣，應該有辦法?！?/br>
    鶻鷹隨風兜開，將將滑了一弧，羽毛都沒展勻，立刻急折回道，落在蒼厘臂上嘀嘀咕咕。

    “是么，巧了?！鄙n厘面上顯出幾分微妙，看向牧真的眼神生了揶揄，“少安毋躁，我就回來?！?/br>
    “你……等等！”牧真頓覺可疑，“怎么回事，跑什么？”

    “放心，跑不遠?！鄙n厘可知道他到底急什么，“頂多打三聲雷，我就回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