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師父,別激動?!?/br> 江潭被抵在山壁上,感覺腹中的火越燒越深,幾乎要將喉頭一并燒穿。他受不了這種深度,閉著眼捏實了一拳,照直沖著席墨揍過去。然他此刻受制于人,又是看不見亂動,動作自然慢了一拍。 席墨從容接下,反將他五指展開,以自己掌心貼合,好生溫存地吻了一吻。 江潭一腿搭在席墨臂彎中,本就坐不著力,如今手臂又被拉高了按在石頭上,只能隨著席墨的掌控晃動,如被瀑流挾裹著的草莖一般任人擺布。 他推了半天也推不動席墨,只覺自己在人懷里越嵌越深。他愈晃愈暈,不由抻臂抹了一把面上水珠,這才看清席墨正在咫尺之距緊緊盯著自己。 少年人眉眼秾麗,沾了水珠的眼睫雨打的春枝般簌簌而顫。 好一個梨花帶雨傾城色。 江潭恨極了,被這樣熾烈的眼睛釘著,一時半會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席墨卻很受用,目光灼灼地看著江潭,很是想伸出手去撫玩一番,于是干脆停下來,整個兒貼在了江潭身上。 他以額貼著江潭側臉,兩只手分捉著江潭青筋暴起的蒼白拳頭,一口咬在了他耳垂上。 江潭無聲張了張口,復被捏著頸子灌了半袋子酒來。 席墨看人又軟在懷里,心中起了憐惜,隨手扔了那空蕩蕩的酒嚢,捧起江潭面頰,輕輕喚了聲“師父”。 江潭眼神渙散,小腿一條玉如意般給席墨勾掛在腰上,蝴蝶骨也快要給人攥碎。下一霎間他讓火深深地燒出了幻覺,恍惚中卻是“嗯”了一聲。 席墨湊過去,鼻尖抵著江潭眼瞼,在他臉上嗑了枚淺淺的印子。又含在舌尖吮了吮,這么一路吮到了他唇邊,又抬眼去看他。 江潭仍是那副目光迷離的樣子,面上紅白交加,如白茶并緋桃疊映一處,眉睫皆被山泉淋得濕漉漉,眼明明睜不開,還竭力不肯閉上。 席墨將他摟了滿懷,覺得這人終沒有那么guntang如融。這般溫涼,新雪釀的春酒一般,剛好。 他情難自制地將人越抱越緊,想將他勒入軀殼,以魂魄相濡。 夜色如潮,曙光如汐。 因著泡在寒潭里,體內的酒氣揮之不去,江潭便是渾渾噩噩,不知今夕何夕。 他聽得泠泠水聲,細細碎語,只覺自己被架在火上烤了一夜,皮酥筋軟,面目全非。 能夠再度思考之時,江潭發覺自己躺在一處山洞里,身下鋪蓋柔軟,散出蜜茶樣的釅芳。 旁有深潭,水墜石穿,回音悠長。 江潭腦中一片清明。他動了動,渾身沒有一處不痛,再動了動,勉強坐了起來。 他斜靠在石壁上,打量起了自己的手臂。洞外碎光空靈,因而很清晰地就能看見臂上嫣紅泛青的指痕和朱紅發暈的齒痕交錯,像是被兇獸含在口中撕咬了一夜,末了卻得幸存。 摸著那些好像烙印在皮膚里的淤痕,江潭的指尖微微顫抖。 騫木之脈業已歸位,此后他身上的傷再無法自愈。而今不止這些烏七八糟的痕跡沒法消除,身子里的疼痛還斷斷續續地折磨著他。 他再沒法當作沒有發生過這種事了。 江潭正勉力壓制著燒心燒肺的怒火,席墨捧著一把青果走進來,一顆顆滾在他膝頭,“師父起來啦?” 少年面上帶笑,俯過身來又想討一個吻。 江潭一動不動任他啄了唇角,一句話都不想說。只將那青潾潾的果子撿了一粒來,咬開吃了。 席墨見江潭雖然冷著臉,卻沒有拒絕自己的果子,這就不作聲地笑了笑,自己也拿起了一枚。 直到他叼著半顆青果,看江潭竭力爬起來,就這么面無表情地走了。方覺不對,斂了一地果子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師父!” “……” “江潭!” “……” 席墨快跑幾步擋在江潭身前,當即給人一袖拂開,果子撒了一地。 “……你生氣了?” 這般明顯的事,他偏生還是要問上一問。 江潭不予理會,照舊蹣跚著往前走。 席墨瞅著滿地果子,撿了幾個塞入懷中,不出聲地繼續跟在人后頭思索。 昨日他食髓知味,弄了那般久,日上三竿才徹底把江潭洗了干凈,連藥都沒來得及上,現在倒要看看這人能走多遠。 江潭走了幾步才道腿已不是自己的,只覺這是火場里拾回來的身子,七拼八湊的骨頭渣子都焦酥得不得了。 慣于直行的他歪歪曲曲走著弧線,心底里的殺意蹭蹭蹭地往外冒。 但他總覺得這件事說不清楚。 而且他總想起來席墨小時候哭的樣子。 小孩哭起來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如果不是用眼盯著,并看不出來他何時哭了。 江潭知道這肯定是給祁連山那一撥教出來的,畢竟普通的奴隸連哭的資格都沒有。 他輕嘆一氣,直覺這一次后,他們兩人總應該互不相欠了。 江潭想通了,就停下來。 席墨見他站住了,才悠悠道,“舍得理我了?” 江潭回身看著他。 “師父不是許了我嗎,否則為何要同我拜堂?”席墨振振有詞道,“那酒可是你主動喝的。讀過這么多書,怎么可能不清楚喝了合巹酒后要做什么。圓房之后就翻臉,師父也太冷漠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