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走吧,回柴園?!苯兑膊欢嗾f,兩人這就一路進了院子。 席墨上了藥,用幾片竹板將斷指分別夾好,邊神往道,“聽說能使靈氣,全身的骨頭斷了也能瞬間接好的?!?/br> “無論有無靈氣,養骨皆要花費時間?!?nbsp;江潭同老伯說了事,又看席墨已經自個兒處理妥當,便道,“你歇著,我走了?!?/br> “長老,留下一起吃飯吧?!毕桶桶涂粗?,“反正我要開火的,做兩個人的飯總比做一個人的方便?!币娊断乱庾R往堂屋看去,又道,“老伯大概是苦夏體質,最近都不怎么吃飯了?!?/br> 江潭沉吟片刻,“罷,你坐著,我來?!?/br> 席墨就慌了,“長老,我還有一只手呢?!?/br> 江潭置若罔聞,才轉了身去就被拉住袖子,一句“放手”還未出口,就見席墨格外真誠地道,“長老,弟子有一個不情之請?!?/br> “嗯?!?/br> 見人狀似首肯,席墨卻猶豫起來,上下嘴皮子碰了幾碰,終是脫口而出,“不用別的,我就想喝白粥?!闭f完就沮喪不已,恨不能抽自己個嘴巴清醒一下。 因他聽見江潭亦是真誠道,“沒有別的,我只會做白粥?!?/br> 第22章 船到橋頭還算直 席墨有理由懷疑,江潭不僅只會做白粥,還很可能只會做萵苣。 庖屋沒有萵苣卻有許多其他果菜,江潭一概未碰,只非常實誠地端了兩碗冒尖的粥來,“水少了?!?/br> 豈止少了,分明可以直接當飯吃了。 席墨揉揉鼻子,露出感激的笑容,“謝謝長老!”又起身去斗櫥底下挖出一只獅頭方壇,將里面的物什撥了一碟來,“這是前陣子做的糟魚干,味道還不錯,長老說不定會喜歡?!?/br> 江潭嘗了,果點了頭,“嗯,很好?!?/br> 席墨早猜到他的評價,仍是開心道,“還有一壇呢,長老一會兒直接帶走吧?” 聽到了意料中的“不必”二字,便又眨眨眼,“長老還是帶了吧,要不接下來的話,我都不好意思說了?!?/br> 江潭就看著他,“何事?!?/br> “……弟子前時知曉,參加峰門大比的名簽上……要寫師父名諱?!?/br> “……你可寫老伯的名字?!?/br> “……我想寫您的名字?!?/br> “……我并未收過徒弟?!?/br> “……我并未拜過師父?!?/br> “……” 席墨努力笑道,“長老,求您了,掛個名吧?!彼麎旱土寺曇?,“我一定不給您丟臉?!?/br>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 江潭明顯也不信。因為他執起瓷匙,又繼續吃起了粥,分明是要裝作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 席墨蹭蹭鼻尖,又想哭了。他指頭尖在竹箸上劃來滑去,暗想要不要同江潭交底。反正自己種毒的事兒都傳到主峰去了,后山八成也快知道了,不如趁此機會表明自己進入大比前百的決心。 雖然被輕松踢斷兩根手指的他,僅有的那點決心都像是在自欺欺人。 可理想不能丟??! “長老?!毕钠鹩職?,“我……” “刀給我?!苯秴s道。 席墨一時沒反應過來,又聽人重復一遍,“刀給我,名字你要寫便寫了?!?/br> 須臾之間,席墨竟以為自己聽錯了。 若是要融影的方子,他猶豫一番還會拱手相讓。 只這一樣,不行。 天塌了都不行。 他有些艱難地吞了吞口水,“長老,能不能換一樣東西啊?!彼濐澬Φ?,“那把刀,對我真的很重要。沒了它我就再也睡不著了?!?/br> 江潭見小孩忽然紅了眼眶,不由怔了。 席墨卻果不叫人失望。烏黑的眼珠子巴著江潭就不動了,淚水大滴大滴直直砸落在粥碗里頭,唇角還勉強咬著笑,一字字啞聲道,“求你了,長老?!?/br> 江潭面無表情,悄然握緊了手中瓷匙??瓷先ハ袷且灾?,又仿佛想打人。 然后真要打人那個就來了。 “哭!哭什么哭!”老伯出來乘涼,看著席墨那架勢險些要將酒壺摔了,“要哭出去哭,在這兒哭給誰看呢!” 席墨不聲不響收了眼淚,暗道一個兩個都是鐵石心腸,水澆不開,雷打不動。 怎么辦呢?他認真考慮,要不下次曲矩來了,求他作師父?曲矩看著倒是很好說話,只是到時候免不得要把江潭賣了。 席墨就嘆一口氣,江潭好端端的為何要和這刀過不去呢?難道……他竟認得自己那恩人么? 轉念一想,又覺不對。因江潭那樣子,顯然對恩人沒有半分興趣,看著只是眼熟這柄刀罷了。 席墨喉頭犯堵,有些咽不下飯了。他偷瞥江潭一眼,發覺人還是很有胃口,一碗粥 眼看要吃了干凈,這就不甘心道,“長老……” 江潭咽下最后一口粥,拭了拭唇角,起身道,“老伯,我已收席墨為徒,他以后便隨我在千碧崖了?!?/br> 老伯吞了口酒,擺了擺手,藤椅吱吱呀呀,搖得絲毫不亂。 席墨卻不能不亂。他生生遭了一道霹靂般,僵在當地動彈不得。 要是放在片刻鐘前,這句話怎么都能讓他喜極而泣,自問是否身在夢中,而現在,他卻是悲從中來。 完了。江潭真的看上自己那短刃了。 還有原本說好的掛名,怎么忽然就成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