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若是對他抱有懷疑,這一切倒是好解釋了,因為懷疑他背著自己做壞事,所以要他一切與自己商量。 謝霖像是忽然找到一出口,但這出口實在不好受。 盡管他已經很努力地為紀淵謀利,但最終還是被懷疑了,紀淵還是認為自己會害他或許是因為游筠,或許從未信過,不論如何,若是及時匯報能讓紀淵還能信他兩分,那就與他交流吧。 謝霖斟酌,現在的情況還沒有到需要先斬后奏的時候,上次沒有和紀淵交代,他還是靠著自己查到了太醫院,不如直接說了。 這樣想好了,謝霖心里也不再煩躁,只剩下一直都有的悲哀,正巧仆人叫他去用膳。 謝霖在出門前,又對著鏡子整理了一遍額發。 銅鏡模糊,這是謝霖唯一的一面鏡子,已經用了十幾年,鏡面還算光滑,只是旁邊的花紋已經暗淡。 就像這鏡中人一般,無論怎樣梳洗,都是一副蒼白凋謝的模樣。 這好像是離開敬王府后,兩人第一次一起用膳。 雖然關系還是冷淡,但紀淵依舊看重這次見面,還親自跑了好幾次廚房,指點廚師做菜。 廚師是幾年前從敬王府帶來的,對幾人的口味清楚,只是這兩年謝霖不受待見,所以給謝霖做的飯食都是草草了事,今日紀淵特地點了幾道素菜,廚師心里明白,都是之前謝霖喜歡的。 白灼青菜要多放醋,小蔥燉豆腐要嫩一點,謝霖的口味偏好他都清楚,既然王爺發話要吃這幾道,那就依著往日的偏好做。 終于飯菜都好了,紀淵又不想顯著自己太過激動,反而回房去,等謝霖先到了來叫他。 謝霖來時換了官服,是慣常的青衣打扮,紀淵有些失望,卻說不出失望什么,好在謝霖終于不那么冷冰冰的,甚至還開口叫他。 “殿下,可以用膳了?!?/br> 雖然還是生分的稱呼,但紀淵覺得語氣多少溫軟了些,心下熨貼,屁顛顛坐到位子上。 之前在敬王府的時候,用膳就不用旁人伺候,于是在布完菜之后人便都下去了,只剩下管家在旁邊候著。 找不到話題可以說,紀淵看著謝霖夾菜,只好每夾一道都問一句:“好吃嗎?” 雖然他面上不顯,但話癆還是暴露了他的興奮,謝霖難得地笑了一下,應到:“好吃?!?/br> 都嘗了嘗,謝霖找了個機會開口,說了自己在脈案里發現藥方的事,又將方子交給紀淵,害怕紀淵又誤會游筠和他,還補充道: “霖也不知游大人為何要主動交予藥方,只是這人城府頗深,心思怪異,日后還是小心為上?!?/br> 不料紀淵確實全然相信他的樣子,沒有多問,只是拿著藥方細看。 這謝霖是真不會哄人,一旁的管事心想,兩人好不容易一起用膳,王爺很明顯一直在聊輕松的話題,可謝霖依然將話題轉到了工作上,這換任意一個可心的人兒陪著,肯定是趁此機會多說些甜甜蜜蜜的話,往后的日子也好過些。 兩人在飯桌上又將現在的情況盤點一番,大概無異,一頓飯也就這樣下去了,謝霖放下筷子,對紀淵說到:“若是殿下信任,藥方一事請由臣來調查?!?/br> 對著他的請求,紀淵有些疑惑,若是不由謝霖來查,也沒有旁人可用,更何況自己不讓他查,難道這人就不會私下調查了嗎? 往日問也不問就查個清楚,今天倒是蹊蹺。 但紀淵也沒有多說,只是點點頭,將藥方又還給謝霖:“你查清楚后與我說就好了,我已派人出發江北,若是有消息了立馬告你?!?/br> 紀淵還愿信他,謝霖心中慶幸,將藥方收起。他已經飽了,只是紀淵還在吃,于是繼續坐著等著。 對面的人看他???,問道:“不好吃嗎?怎么不吃了?!?/br> 謝霖搖搖頭:“好吃的,只是霖飽了?!?/br> “這是之前在敬王府做事的廚子,該熟悉你口味的?!?/br> 提到敬王府,謝霖身體一僵,只要提到與紀含有關的事,兩人一定會吵,幾乎成了一條定律。 謝霖害怕,寒意從后背慢慢爬上來,連帶著針扎一樣的刺痛——他怕這好不容易溫和一點的氛圍就此打破。 空氣凝滯一瞬,桌上的飯菜都不再熱氣騰騰,而是泛著令人惡心的油星。 謝霖不敢回話,垂眼看著桌面上紀淵的筷子夾了一頁青菜,被沸水煮軟的青菜仿佛被人抽了脊髓,軟趴趴地任由擺布。 紀淵輕輕咳了一聲,將謝霖驚醒回神。 “你吃的也太少了些?!?/br> 沒有追究往事,紀淵淡淡地開啟下一個話題。 桌上兩人都是兩小碗米,或許是盛飯的師傅知道謝霖飯量,米飯只有紀淵的一半,可現在那碗米飯還剩下一多半,而桌上也只有靠近紀淵的兩道菜下去大半,臨近謝霖的飯菜幾乎沒有動過。 紀淵一直注意著謝霖的用餐,可能是以往照顧他留下的習慣。 謝霖吃飯很慢,每一口也很少,幾乎每道菜只夾了兩三箸,米飯也只有兩口。 “是……”紀淵頓了一下,“是和我吃飯吃不下嗎?” 對面的謝霖立馬搖頭,說到:“能與殿下一同用膳是霖的榮幸,只是霖真的已經飽了?!?/br> 紀淵歪著頭看謝霖,第一次覺得這人有些陌生,會用這樣的語氣講話,而面孔又蒼白無神,像是瘦脫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