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 斐守歲已經習慣了。 鏡中人的綠瞳,映照斐守歲無可奈何的表情。 碎裂的鏡面縫隙,擠出一朵朵花苞。 花兒長啊長,讓銅鏡遇到了春天。 燭九陰挑眉:“這么說來,外頭已經站滿了看客?” “是?!?/br> “都到了嗎?” “都到了?!?/br> “那位呢?” “王母沒來?!?/br> “哦喲~”燭九陰瞥一眼不遠處的漆黑大門,“她不來啊?!?/br> 好像有些落寞。 鏡中人抖擻花苞:“但雪狼從江南帶來了東西?!?/br> “什么?” 看鏡中被春色擠滿的人兒,于萬花里頭,用雙手舉起一盞蓮花燈。 蓮花燈是薄薄銀紙所作,在鮮艷的花里,格外失真。 燭九陰看了片刻,笑道:“你們想用這個打動誰?” “這是并蒂蓮?!?/br> 雙生并蒂? 斐守歲一愣,此花他在何處聽說過。 “然后,又能如何?” “雙生并蒂,一長一幼,姊姊成了窺探世人的眼睛,被解家傀師做成那現妖琉璃花。而meimei……” “咦,我記得meimei是一把藤椅,又與此物何干?” 是濟海江家的傳家之寶。 藤椅…… “這是那藤椅的邊角料,并蒂蓮meimei的頭顱?!?/br> “什么,頭顱竟然是邊角料?在說了,邊角料還能有什么用處?” 燭九陰看了看銀蓮,他雖然嫌棄,但還是接下了,就在花朵觸碰手掌的那一瞬間,燭龍的豎瞳一縮:“呵……” 斐守歲:嗯? 燭九陰笑看著:“我就想,為何鎮妖塔墜入妖界,妖界的君主沒有任何動作,就讓它荒廢了千年,原來目的在此?!?/br> 斐守歲:?? “雪狼一族可有說別的?” 花海人兒:“并無?!?/br> “那真是稀奇了,”燭九陰用著斐守歲的臉,嘟腮,“這么好的邀功機會,為什么拱手讓人……哦,我明白了,這是給我的保命符咒?” “……” “你怎么不說話了?” 燭九陰歪頭笑道,“是因為看呆了嗎,陸澹?!?/br> 陸觀道:…… 看到癡情眼睛,就知曉是陸觀道的斐守歲:…… “愣著做什么,花都給了,該唱戲了?!?/br> 燭九陰伸出手來,故意用斐守歲臉面嬌嗔道:“怎么了小石頭,你是心疼還是害怕?” 陸觀道遲遲沒有從鏡中出來。 燭九陰又道:“不打不相識嘛~” 陸觀道咽了咽:“這是做樣子,對嗎?” “是啊,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戲,唱給上頭的仙聽。唱得好了,重重有賞。唱得壞了,落入十八層地獄,重重責罰。你可別心慈手軟,把我真當成了斐徑緣~” 斐守歲:……那也別用這番語氣說話。 但陸觀道沒有應下。 只見,花海里的人兒撇過視線,試圖逃離那一雙眼瞳。 燭九陰笑嘻嘻地看著:“唔喲喲,槐樹你看看他,他不敢看你呢?!?/br> 一聽到斐守歲在,陸觀道立馬回過頭。 熾熱的視線近乎要穿透碎鏡,將斐守歲照亮。 斐守歲默然。 燭九陰仍舊笑著:“他一直都在,你忍心嗎?” 陸觀道咬牙。 “成大事者,不可拘于小節?!睜T九陰。 “這不是小節……”忍了半天,陸觀道憋出這么個話來。 燭九陰一聽,笑了聲:“演戲不真,騙不了人,孟章沒與你說?” “他……說了?!?/br> “哎呀,他既然都說了,你不能當作沒聽到呀?!?/br> “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小槐樹清醒著,你以為我會將他敲暈了去?” “不然?!” 陸觀道的話毫無遮攔地蹦出,他似乎是壓抑了情緒,這下才爆發出來。 便見他的手伸出碎鏡,一朵朵野花從他的手臂里掙脫,爭先恐后地開在斐守歲腳邊,他道:“難不成你能忍心,把刀刃對準自己的愛人!” “喲喲喲喲喲,你瞧瞧?!?/br> 燭九陰咋舌,他左右相看,隨后幻一把銀劍,將劍刺向陸觀道的手心。 一刀。 因卡在鏡與幻術之中,陸觀道沒法避開。 刀刃下,滲出絲絲血珠。 斐守歲看了心疼,正欲說話,燭九陰就開了口。 “哼哼哼,還愛人?!?/br> 斐守歲:“……大人?!?/br> “怎么了,怎么了,我等等就要被眾仙審判,被天雷橫劈,我還不能捉弄一個后輩?順帶考驗一下他對你的真心,不好嗎?” “不用考驗?!?/br> “為何?” 斐守歲跟著動作低下頭,他看到陸觀道正從碎鏡里脫身。 那近在咫尺的石頭,帶著花兒草兒長在這大火繚繞之地,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 即使火光灼燒了他們,他們依舊生著,長著。 愈發耀眼。 “我想您考驗不到他?!?/br> “為何?” “您看看腳下?!?/br> “腳……” 燭九陰懶散地垂頭,墨發嘩啦啦地倒在黃土之上。他借著斐守歲的眼睛,見到野花們困住了他的黑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