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她再也唱不出了,就算代表斐守歲的偶人跑去接住她的頭顱,她也早早死了。 斐守歲酸澀了鼻尖,他無法忍受淚水,便一咬牙,轉過頭去。 “不看了?”燭九陰。 “嗯,”斐守歲深吸,語氣顫抖,“不……不看了?!?/br> 便見。 老婦人抱著自己的腦袋,退場。 而一個穿書生衣裳,背著箱籠的偶人從戲臺一邊走起,走在梧桐樹下。 斐守歲:“……” 書生之后,還有一頂鬼鬼祟祟的紅轎。 那是開頭,也是遇見亓官還有……陸觀道之地。 紅色的轎子晃啊晃,小小的人兒跟啊跟。 許久沒有敞開心扉的書生,回轉身子,笑看那衣衫襤褸的乞丐。 “你跟著我做甚?” “噯?”小陸觀道眨眨眼,“不、不能跟嗎?” “你該去跟那些富貴人家,而不是我?!?/br> “可我、我不想要那些有錢的,我!我只愿跟著你……” 書生皺眉:“怎么不聽勸?!?/br> 小孩撒嬌:“嗚嗚!我不礙事,一點都、都不礙事!” 一旁。 斐守歲:“不必看了,大人?!?/br> 燭九陰卻不愿:“這段故事我不曾知道?!?/br> “……” 戲臺凌亂了時間。 斐守歲見到短短的過去,是一個個五彩的魂。 穿著壽衣的小乞丐賴著不走,紅楓林里謝義山帶路入宅,還有紫衣的江千念碎了一地琉璃花,緋紅的官服掛在薛宅門前,困住一府怨念。 黑色的烏鴉飛在半空,牽動釵花在徐徐前行。 白色的狐貍跟著海棠,卻讓前頭的海棠花慢慢枯萎。 一滴緋紅濺開白色荼蘼,一只白蛾碾碎了花瓣與落葉。 而斐守歲呢。 那個守歲的小偶人從戲臺的中央,走到了唱戲人的身邊,他一點點,暈開在色彩斑斕的染缸里。 一去不返。 斐守歲:“看這些……”作甚。 燭九陰:“有趣啊,多有趣的一段日子,比你之前的苦悶生活要好太多?!?/br> “是嗎?!?/br> “是啊,你沒發現?” “發現什么?”斐守歲不愿細想。 燭九陰一愣,他笑著伸手,指向戲臺里的守歲偶人:“你在遇見石頭的時候,分明笑了?!?/br> “……” “還有那半龍半人的道士,雪狼一族……” “不用說了,”斐守歲打斷燭九陰的話,他低低一句,“我知道?!?/br> “哦喲,你知道呀?!?/br> “嗯……” “那你這是在回避什么?” “回避?” 燭九陰的一句話挑斷斐守歲的思緒,水波開始混亂守歲的心識,往事如急行的雨燕,飛過槐樹下落寞的偶人。 到底何曾回避。 斐守歲垂眼:“那時不知今朝?!?/br> “哦,那如今呢?” “如今……” “既然你有十足的借口,那我就問問你。同現在而言,你還想著脫身于他們,獨自一人嗎?” 聽罷。 斐守歲咽了咽:“我……” “嗯?”燭九陰,“我不要聽虛言?!?/br> “大人,您是在逼我說話?!?/br> “對,就是我在逼你,”燭九陰滿不在乎地承認,“與人合作,自然要知根知底?!?/br> “……此話有理?!?/br> 言畢。 斐守歲抬起頭,他看到空廣的戲臺上,有一紅一白的偶人,是現在的他與燭九陰。 演出一幕。 紅臉惡鬼問陰陽,白臉書生答圓缺。 而守歲偶人低著頭,好似一棵沉默的古樹。 “我若……” “嗯哼?” “我若還想獨身,就不會在此地留戀?!?/br> “噗?!?/br> “?”笑什么? 斐守歲的臉色雖白,但那戲臺上的偶人早替他紅了耳垂,捂住雙頰。 燭九陰也沒有回話,見他離開斐守歲,朝戲臺走去。 戲臺上的小偶人在羞紅后,開始捻指唱戲。 唱的是:“身向那陽關道,心卻在闌珊廟?!?/br> 燭九陰的聲音。 燭龍正配合守歲偶人的動作,蘭花指挑起。 “若要問前路何方,莫不是昆侖腳下,一個和尚?!?/br> 和尚…… 是樂安,還是解十青? 看小偶人彎下腰,從團團大霧中撿起一把寶劍。 偶人背著劍,兩指束胸前:“只可惜寶劍已老,輕舟里琵琶不笑??v有書生畫匣,箱籠藏狐貍海棠,愁腸衣裳?!?/br> 聽了一會兒。 斐守歲的意識凝成虛影,他上前拉住燭九陰的白發,垂著頭,晃蕩一下。 但燭九陰卻不搭理他,續唱:“好巧好巧,黑鳥銜走了銀絲,狐貍拐跑了粉棠。獨剩山茶開在寒冬,荼蘼謝了……” 謝…… 只見戲臺nongnong的霧氣裹住了小偶人。守歲偶人站在那兒,低眉折腰。 有海棠,有山茶,還有荼蘼從偶人的腳邊生長,不論藤條帶不帶刺,他們義無反顧地順守歲而上。 一朵兩朵,開了又謝,謝了復開。 燭九陰看罷,唱完最后一句:“荼蘼謝了大雪,一場招搖?!?/br> 第232章 若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