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心里頭難受嗎?要是難受就點點頭,讓我知道?!?/br> 便看著小偶人停下哭泣,怯怯地仰頭,輕輕晃了晃腦袋。 “噯,明明哭得這么傷心,還覺得不難受?” 小偶人咬唇,這才極其輕微地點了下。他的眼睛埋在長發里,黑發是他眼前的珠簾,遮蔽一切的光亮與烏云,也將他和現在的斐守歲切割。 成了長短不一的竹條。 燭九陰笑嘻嘻地戳他:“你就不想報仇嗎?那些在死人窟欺負你的邪祟,你就沒有碎尸萬段的想法,哪怕一瞬而過?” 斐守歲不語。 “怎么不說話呀。你告訴我,我不光替你保守秘密,還能殺了它們?!?/br> “我……”小偶人頓著聲音,說道,“它們的血濺在我的臉上,我早洗不干凈了……” 燭九陰:“???” 小偶人:“我用了和尚給的法子?!?/br> 說的是樂安。 斐守歲依舊沒有開口,因為他知道了自己落淚的原因。 有點可笑。 燭九陰套話一句:“那你都把他們殺了,為何在這兒哭哭啼啼?” “殺?我沒有!” 小偶人倏地站起來,本來純白的衣裳,一剎那變成血紅。 鮮紅的顏料傾倒,有霸道的血珠濺滿臉頰,小偶人抹了把臉,卻無法抹開。 他道:“他們本就是死的!” 斐守歲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但小偶人夸大其詞:“死人再死一回,怎么算殺呢!” 語氣頗似燭九陰。 燭九陰笑回:“唔喲,你說不殺,可別人覺得你殺了,你再怎么解釋都沒有用。只要他們打心里認為你錯了,你就是錯了?!?/br> “憑什么!” 小偶人的聲音越來越大,直勾勾地闖入斐守歲的耳識。 回蕩在海面平靜的槐樹之上。 “我明明沒有做錯!” “沒辦法的事情?!?/br> “不行!” “不行什么呀?!?/br> “我不能受冤枉!”小偶人開始主動,他抓住燭九陰的手指,“沒有的事情不能平白無故捏造,若是把莫須有的罪名給我,那我還不如殺了他們!” “那你究竟殺沒殺呢?” 小偶人愣了下:“我?殺了嗎……” “是啊,沒殺才能幫人?!?/br> “那我就是沒殺!” “可你身上、臉上還有衣裳,都是血?!?/br> “就算都是血,我也沒殺,你不信我?” “信你總要有證據?!?/br> “證據?證據……” 看著小偶人喃喃自語,斐守歲在后:“我的的確確動了手?!?/br> “哦?”燭九陰饒有興趣。 斐守歲續道:“那群祟念,一而再再而三地擋在我面前,我便殺了它們?!?/br> “沒有!” 小偶人不承認,他蹦跶在燭九陰的手掌上,“你這是在說什么?我明明沒有殺人,你這是污蔑,要吞針的!” “……我怕疼,不敢吞針,所以我說的都是實話?!?/br> 燭九陰笑看著,若有所思。 “只是情況緊急,我若不殺,死的就是我。但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我殺了不少的妖邪?!?/br> 斐守歲邊說,邊將亓官麓喚回身邊,他不敢看女兒家的表情,說出來的話一直平靜。 “小妖生性膽怯,不敢欺瞞大人。大人想知道什么,小妖知無不言?!?/br> “……無趣?!?/br> 燭九陰輕哼一聲,便伸手要撫散那個小偶人。 偶人好似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他眨巴眨巴眼睛,也不吵也不鬧,就在燭九陰的手心之下,愣愣地看著斐守歲。 散成灰燼前,小偶人這般說:“你不怕疼,你在說謊?!?/br> 斐守歲的臉頰波瀾不驚,未露出難色。 “你的喉嚨里全是針,不難受嗎?” 針…… 斐守歲被引導,下意識吞咽。 喉嚨里沒有針。 抬頭時,也不見小偶人的蹤影。 被抹去了,仿佛從未來過,燭九陰已將術法解開。 隨之,一雙血淋淋的大手,托住了斐守歲的臉頰。 斐守歲一動不動。 燭九陰笑看:“生的確實俊美,不愧是她常說的得意之作?!?/br> 她? 哦,斐守歲記起自己的由來,是沙畫神的雕刻。 燭九陰又說:“不過我最喜歡和他們反著干了~” “反著?” “是啊,” 燭九陰的臉順水而上,他看了眼處在震驚之中的亓官麓,“我與你說悄悄話呢,你還不快把她帶走?” 亓官麓被點,很慌張,想去拉斐守歲的衣角,卻見斐守歲困在暗紅水牢中動彈不得。 燭九陰變成了水流,一步一步吞噬水波下寂靜的槐樹。 見此。 亓官咽了咽:“我這就走!” “不是,姑娘你等等!”斐守歲一驚,他奮力著將手臂掙脫,拉住亓官,“姑娘先別走!” 亓官麓回身:“公子?” “是……是我有事情相求,能否勞請姑娘在臨走之前,為我束發戴冠?” “束發?” 亓官麓不知何意,他面前的斐守歲明明連發冠都沒有,又何處…… 斐守歲正朝女兒家使眼色。 “我……”看向有些不悅的燭九陰,亓官捏拳,“那我為公子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