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守歲：“……”

    脾性倒是沒變過。

    身軀也沉默。

    陸觀道以為不肯，著急補上：“我還會種花！”

    “……你去哪里種?！?/br>
    “就在門口，”陸觀道憨笑著，“要種很多很多的花。這樣你一開門，看到花兒和綠地，心情也會變好。到時候在門邊開一扇窗，天氣好時，就微微打開窗戶，有花香，還有……”

    突然，就不說了。

    陸觀道默默抱緊了斐守歲：“對不起……”

    “無妨?！?/br>
    小人兒的聲音沉悶：“我忘了這里沒有金烏?！?/br>
    “嗯?！?/br>
    “那……”

    “嗯？”

    “那等我帶你出去，就能種花了！”

    帶我出去……

    你已經拉著我的手，飛奔過了。

    斐守歲默然。

    身軀回了話：“好啊，那你想怎么出去？”

    “偷偷挖個地道！”

    “好?！?/br>
    “你同意了？”

    “是啊，挖個地道，從天庭挖到人間去?！鄙碥|。

    “嗯……”陸觀道聞到斐守歲身上的槐花香，“好香……”

    身軀沒有挪開，心里頭卻在翻江倒海。

    孩子吧，他還是個孩子。

    他與那個紅衣無關，沒有紅衣的記憶，沒有紅衣的談吐，豈能混為一談。

    斐守歲聽著自說自話。

    反正都是過客，招待一下，也算得體。

    得體……

    身軀回道：“穿好衣裳?！?/br>
    “唔！”

    陸觀道立馬起身，利索地套好外衣，這才發覺還是大了些，他略有為難，“不方便?！?/br>
    “掖一下?！?/br>
    陸觀道照著斐守歲所言，卷起袖口走了兩步，可看到托在榻上的袍子。

    便有兩束不能避免，且亮晶晶的視線從身軀后頭襲來。

    “……等等?！?/br>
    “好！”

    好像在過家家。

    斐守歲又見自己開始縫制衣袖。那些舊布料與新衣被剪開又縫上，一針密一針，而身后的小人兒在慢慢地給他束發，一遍復一遍。

    時間就這般打發走了。

    悠悠然，好似不在鎮妖塔，不是囚犯。

    是農閑時節，坐在田埂邊，編制花環的兩個牧童。

    第196章 縫補

    可農閑總會過，總得去豐收。

    須臾。

    衣裳縫好了，后頭的陸觀道也規規矩矩地把發束起。

    小人兒好像只長快這么一截，突然停了熱汗與抽芽，沒事人似的坐在斐守歲身旁，說道：“以后還要縫衣裳嗎？”

    “要的，”咬住白線，身軀慢條斯理地回，“你會長高長大?！?/br>
    “唔，那不是過一會兒就要換？”

    “許是?！?/br>
    陸觀道鼓腮：“不長高，就不用麻煩了?！?/br>
    身軀的手一停。

    “這樣你就不用重新縫啦！”

    “不可?！?/br>
    “為什么？”

    “嗯……”身軀思索片刻，拋出個笑話，“你不長大怎么照顧我？”

    “對哦，”

    陸觀道靠在斐守歲身上，雙腿蕩啊蕩，“那我要快快長大，以后給你縫袖子，給你倒水喝！”

    身軀看到一面閃閃發光的臉，下意識要往后靠。那熱氣騰騰的小人兒復又湊到他前面，忽閃忽閃的眼睛，還有從不遮擋的好意，身軀招架不住。

    斐守歲看著小陸觀道的樣子，他想伸手去捏捏那張臉，但身軀總隔開了距離，也從未伸手接住熱忱。

    身軀假笑道：“唬你的，也就你會信?！?/br>
    “唬我？”

    “我有手有腳，不需要你幫我倒水穿衣?！?/br>
    “這樣……”小陸觀道撇撇嘴，“那我豈不是沒了用處?！?/br>
    視線落在桌上的蟠桃籃中，小人兒見到桃子，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但身軀打斷了他的想法。

    “不準?！?/br>
    “嗚……”

    說罷。

    身軀的手背貼在小人兒的額前，已經不發燙了。

    又瞥一眼被手背遮住的丹鳳眼。

    那雙眼睛正看著他，瞳仁里頭倒映出斐守歲的樣子。

    默默移開目光：“方才還不夠難受嗎？”

    “難受……”小陸觀道立馬抓住斐守歲的手，蹭了下斐守歲的手心，撒嬌道，“你的手，涼涼的?！?/br>
    沒有發燙，但余溫仍在。

    斐守歲能觸到溫度。

    聽身軀：“因為我不貪食?！?/br>
    “……”斐守歲。

    但陸觀道沒有受什么挫，反倒樂呵呵地回話：“那我也不吃！”

    “嗯?！?/br>
    說完此話，小陸觀道再也沒有去注意蟠桃，哪怕是細數斐守歲衣上繡文，也不曾多看一眼桃子。

    數著數著，覺得無聊，小陸觀道便又開始巴拉斐守歲的腰帶。斐守歲腰間墜了月上君所贈的畫筆，與顧扁舟給的紙扇。陸觀道就開扇看，抓筆玩。

    坐得累了，也就站起身，在榻上漫無目的地發愣。直到眼神飄過斐守歲的脖頸，小陸觀道停了小動作，他看到斐守歲脖頸上的鎖鏈，重重地壓住了皮rou。

    “你……”

    早料到會有這么一出，身軀開口答：“怎的？”

    “你的脖子上！”

    “嗯?！?/br>
    “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