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這……” 看到陸觀道的表情,池釵花心中起了些同情之心,她知曉“時過境遷”四字,自然清楚面前之人早已不是梧桐鎮相遇的小娃娃了。 她笑了聲,頗有些無奈:“我起初被人塞在了斐公子的術法里,他未曾察覺,自然亓官麓也沒有。但現在公子要我下去,恐怕只會添亂?!?/br> “……” 沉默。 陸觀道單手掐訣加快點魂的速度,卻沒有把視線挪開:“那……你是何時醒的?” “我?”池釵花知無不言,“就在剛剛,一只玉鐲女子手拍醒了我,叫我攔住你,別做傻事?!?/br> 玉鐲手…… 陸觀道垂眼,看向那一個老生,兩個武生。 “所以她是僅護著我,不護其他?” “這……” 耳邊有兵刃捶打,摩擦之聲。 那長劍砍斷了手腳,繡花鞋落在地上,成了一縷惡臭的黑煙。 那招魂幡擋住了毒咒,散開咒念之后又沖了上去,好不瀟灑。 還有墨水,在三人之間游走。明明不適合上那戰場,但斐守歲還是去了,說著自己是冷漠絕情的妖,可一面對熱血兒郎,斐守歲頭不回地走了。 就連亓官家的都在他的身邊,只剩陸觀道,進退不得,永遠凝望他的背影。 陸觀道心中苦澀難忍,說:“這是劫難嗎?” 池釵花不解,以為說的是那謝義山,便回答。 “想是謝家公子命里有這一劫?!?/br> “不,”陸觀道回過了身,“是眾人之難?!?/br> “什?” 池釵花轉頭,忽然她身邊的靈壓加大,靈壓壓迫著她低頭,她在恍惚之中看到陸觀道。 陸觀道于一圈圈咒語里背手站立,挺直了脊背,肅穆了面容。 “公子?”池釵花言,“公子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 耳邊的扇、劍、魂幡還有刀的撞擊聲不絕。 陸觀道慢慢抬眼,自下而上的狂風,吹卷了他的長發,他道:“速速點魂,我要去斐徑緣身邊?!?/br> 須臾。 另一邊。 毒咒與濃霧糾纏。 自斐守歲來,燕齋花以一敵三,還要面對一旁花越青時不時的嘲諷,她忙得亂了長發。 黑發在空中胡亂飛舞,兵器于瞬息之間左右夾擊。 但是,最讓燕齋花頭疼的并非謝義山與靛藍,而是斐守歲。 斐守歲的術法綿里藏針,燕齋花一旦觸碰到墨水,皮rou就猶如炙烤之痛。 又很不巧,這幻境之中,全是斐守歲的大霧,燕齋花只得藏在毒咒里回打謝義山與靛藍。 就連花越青還會湊上來與她扯皮,說什么,一人難敵眾人,是她死期將至。 花越青站在很遠的地方,甩了甩狐貍尾巴,耀武揚威:“燕齋花,你很厲害嗎?你打得過我們斐大人嗎?喲,被按著打了吧,可憐的嘞!” “按著打?” 聽到狐貍之言,燕齋花心雖不爽,但僅是瞥了眼,“也就只有你天真爛漫些,以為我處于下風?!?/br> 聽罷。 花越青立馬收了笑容。 此話之后,燕齋花身周的毒咒猛地縮攏,像是擠入窄小瓷瓶的濃墨,一滴滴地墜出瓶口。 在渾濁不堪的霧氣里,毒咒成了千斤重量的眼淚。 眼淚順著燕齋花動作,一口氣打開。就在空中,瞬息成鋒利的冰錐,帶著不懷好意的咒念,襲向三人。 斐守歲率先察覺到惡意,他一把手拉住謝義山,用自己的手臂當成盾牌,吃下一連串的毒咒。 毒咒扎入老生的臂膀,痛覺被刺醒,斐守歲身上的戲曲服裝如蛻皮般撤走。 瞇著眼,見那冰錘化開,化成一攤膿水逼退戲服,斐守歲知曉這一出,名曰出局。 靛藍因是謝義山召喚,也跟著往后走。 燕齋花笑著看那變回本貌的斐守歲:“斐公子要逃到哪里去?” 斐守歲不言,被毒咒刺過的地方迅速開始泛黑,他咬唇不語。 便見謝義山與靛藍擋在了他身前。 謝義山怒道:“娘的!有什么招數沖我來!” “你?” 燕齋花努努嘴,“是個小娃娃都懂那‘擒賊先擒王’,謝義山你怎的不知?” 擒王…… 斐守歲緩緩抬眼,他的眼睫漫出一層水霧:“你傷了我沒用,上頭還有個陸觀道在,只要他不死,這大霧終有一朝能散了你的傀儡?!?/br> “哦?斐公子說的陸觀道,莫不是那不久前才明事理的石頭精?” 燕齋花沒將陸觀道放在眼里,“他能做什么?殺了我,還是救你?” 叉腰,燕齋花捋了一把散開的發,后頭的毒咒里探出兩個腦袋。 一個北安春,一個薛譚。 北安春嘴里叼了一根純白發繩,薛譚頭上頂著一把木梳。 眾人眼見那燕齋花接過梳子,開始慢條斯理地梳頭,開始細細綁她那根麻花辮。 “反正都是籠中鳥,階下囚的命,等我點唇畫眉,再殺你們也不遲~” 說完,燕齋花竟就真從毒咒中拿出一盒螺子黛,在遠處描眉。 謝義山看著好不生氣,咬著牙傳音:“狗娘養的,要是沒有那層毒咒就好了!” 靛藍頷首。 “要是毒咒散了,我還會砍不過一個傀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