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謝義山慘笑道:“斐兄,有勞你了?!?/br> “嗯?” 斐守歲回首,見謝義山掐訣變出招魂幡和一串銅錢,“謝兄,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謝義山緩緩抬眸,眼里泛起一層水光,他深深呼出氣,看到毒咒與靛藍,還有燕齋花。 他道:“有勞你點魂之后,替我收尸?!?/br> 等謝義山的聲音傳到斐守歲耳中時,斐守歲已經沒有機會阻止他。 看大鼓在空中懸停,而敲鼓之人,失了力氣,似剪斷線的紙鳶,重重地往地上墜。 花越青在旁,驚道:“蠢小子!愚蠢至極!” “什么?” 斐守歲從未見過這般招數,反問白狐貍,“花越青,謝義山他怎的了?” “哎喲!大人你仔細想想,哪有下棋的親自走入棋盤,不是蠢就是極蠢!”花越青說得愈發沒了遮攔,“這小子真是瘋癲,命都不要了!” 看紙鳶伯茶落在地上的那一刻,沒有江千念斬劍護他,他如一葉柳條,沉于水底。 再見時,大霧肆起,綠林好漢紛紛伸出手擬作接人的動作。而那人,在落地的那一刻,換了衣裳,換了臉譜,也著武生袍,也背四面旗。 變成了棋中唱戲人,成了一句悲壯的唱腔。 斐守歲緊皺眉頭,欲言又止。 陸觀道問道:“謝伯茶這是……以身犯險?” “……是?!?/br> 斐守歲看向陸觀道,看到身側緩緩運轉,沒有出錯的陣法,他突然笑了聲:“陸澹,你覺著他蠢嗎?” “蠢?” 陸觀道的視線落在謝義山身上。 那謝家伯茶舞幡困住了圍堵他的干癟手腳,可毒咒比他更加難纏。 毒咒在伯茶與靛藍身旁詛咒,詛咒著世上最不堪的東西。 索性,那聲兒被斐守歲的術法擋住,陸觀道無法聽到。 于是觀道想了會:“不蠢,倒像是英雄?!?/br> 聽到這般回答,斐守歲上前:“你一人能運轉術法嗎?” “我?” 陸觀道看著自己的雙掌,雙掌有墨水圍繞,“能?!?/br> “那便好?!?/br> 話音剛落,斐守歲尚未動身,陸觀道就察覺了不對。 他猛地拉住斐守歲的手:“你要下去?” 斐守歲一滯:“嗯?!?/br> “留我點魂?” “是,”斐守歲轉身,拍開了陸觀道的手,“我等你點完魂,來見我?!?/br> 于是,不給陸觀道機會,斐守歲抽出紙扇劃開水墨的一角。 也是直直地往地面上墜。 陸觀道駭了瞬,下意識要跟著斐守歲一同下去,身后卻突然出現一個水墨身影,死死抱住了他的腰,讓他動彈不得。 是女兒家的聲音。 “小娃娃,不能去!你去了,無人點魂,豈不功虧一簣!” 陸觀道不聽,硬生生要甩開人影,他見斐守歲落地的一瞬間,成了個戲臺上的人物。 一個拿羽扇,掛長須,老生扮相的角兒。 第166章 橫抱 看到此角兒,陸觀道生生停了動作,斐守歲在棋局里的扮相,正是先前解君所言的諸葛孔明。 本該脫口而出的千言萬語被陸觀道強硬地塞回了肚中,他看著斐守歲揮扇而去,替謝義山擋下一招。 而他呆愣愣地站在墨水里,只能看,不能出手。 怨的心緒莫名其妙地漫上來,陸觀道澀了喉間,將心緒強行壓制,他知道自己早不是那個小孩了,他也知現在哭喪與垂淚什么用都沒有。 但還是生氣,氣堵在胸口,燒燙了喉。 斐守歲就這樣走了,為著個謝義山,很顯然,沒把他放在心里。 陸觀道黑著臉得出個破天荒的結論,他看向那掛在他腰上,攔住他的墨水人兒,冷冰冰地說:“你的聲音,我聽過,你……何許人也?” 墨水人兒被陸觀道盯著,打戰不停:“我、我……” 陸觀道甩開她:“我知道她的意思,我會留在這里繼續點魂?!?/br> 聽罷,墨水人兒怯怯地松了手,心有余悸:“那便好,那便好?!?/br> 可陸觀道掃了她一眼。 “點魂是一回事,但你并非徑緣手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br> 話盡。 陸觀道背手掐訣。 咒術落,墨水的偽裝從那人兒的頭顱瀉下,如瀑布垂懸。 只見水波之中,是一襲紅衣,一只銀釵的女子。 陸觀道微微睜大眼,他沒想到斐守歲教的術法能成,也沒設想過阻止他的是…… “……池釵花?” 池釵花被喊了姓名,連忙言:“小娃娃,你聽我說,我!” “不必了,”陸觀道撇過臉,“還能是誰……” 神唄。 那個無處不在,自詡慈悲,卻視天下蒼生為芻狗的神。 陸觀道垂眸:“這里有我在就好,你下去吧?!?/br> “小娃娃……不,公子,你何不問問我從哪里而來?” 池釵花上前一步,銀釵就晃著響,“我若下去了,也幫不到什么……” “你從他的術法里來,” 陸觀道凝視女兒家,“想必亓官麓求情時,連帶了你的一份?!?/br> 下一瞬。 陸觀道的冷靜換成了淚眼:“求求你下去吧,你能幫到他,你替我幫幫他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