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也沒有。 仿佛剛才的是一場幻夢,轉頭去望妖邪與老靈魂,只有大火燃燒的轟然,時不時發出尖銳的鳴叫。 陸觀道搞不明白,難不成他在幻境里做了一場夢? 夢中夢? 拍拍腦袋,小孩嘟囔幾句,索性大夢醒來沒有妖邪追著他啃,算的好運,也起碼讓他知道這里斐守歲真的來過。 小孩樂天地想著斐守歲所處何方,他與自己言:“既來過,就定能找到的,這個地方能有多大?再大的田,只要用腳走就能走盡!” “定能找到他?!?/br> “找到……” 陸觀道忽然想起腦海中多余的記憶,似乎記憶里頭他也在尋一個人。 甩了甩頭,小孩鼓氣不再多想。 “重要的是找人,找人?!?/br> 話了。 抬腳向死人窟深處去。 雖有大火,但火光不曾照亮層層尸骨,周身的尸臭濃到無法忽視,偶然踩一腳枯骨,抬腳時還沾著骨頭碎。 陸觀道捏著鼻子,喃喃:“這地不能待久,待久了要得病,得快快找,找到了一起回家,回家……” 言畢。 眨眨眼,一滴淚水從臉頰滑落,滴在地面灼燒的尸軀上。 瞬息干涸。 陸觀道呆站在原地,恍惚著,記憶里的人影漸漸清晰。 “那人兒……” 是誰? 大火漫開來,吃人吞浪般將陸觀道圈在圓心。 陸觀道癡傻地想著記憶里的人。 那人面貌似曾相識,尤其是眉眼帶笑,只是遠望他,都像是掩著無盡的故事。 小孩子揉揉眼睛,一閉上又見昏暗的屋子。 屋子點了一支火燭,燭光不算太亮,臉面逐漸清晰的男子端坐在美人榻上,垂眼看著一本書卷。 手指修長,卻捻著炭筆。炭筆的焦黑染臟了他的指節,他也毫不在乎,只是看書,一頁翻似一頁。 “啊……”陸觀道試圖開口,但他的身體又不受他控制了。 只見他的視線緩緩下沉,該是半跪在地,仰首癡望面前人。 人兒不曾正眼看他,啟唇淡然:“何事?” “有只白狐貍在外喧鬧?!笔顷懹^道的聲音回答。 “隨他去吧?!?/br> “為何?” 聽陸觀道言,男子詫異地抬眸。 “你可知白狐貍的身世?!?/br> 陸觀道搖搖頭。 “他是青丘氏上任首領的遺腹子,因不滿現在青丘的規矩革了原職離家,后來犯事誤殺菩薩的坐騎,才被送來此塔?!?/br> “那他卻說……” “說是菩薩的坐騎先打傷了他?” “是?!?/br> 男子笑了聲,下榻慢慢走到陸觀道面前。許是走近了,陸觀道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花香縈繞,露出一雙箍著玄鐵鎖鏈的腳。 赤腳踏地,鎖鏈跟隨摩擦地面,聲音響在小小屋子,一擊一擊叩打陸觀道的心,如漸燃的燭芯,撕扯魂尖。 若細看,能見到玄鐵嵌入皮膚,已與血rou一同生長。 腳腕皙白,是常年照不到光所致,卻也太白了,晃得陸觀道有些癡然。 看那人兒俯身拉起發懵的陸觀道。 陸觀道跪久了腿腳發酸,竟就將力道傾在男子身上。 連忙起開。 拱手鞠躬:“大人,對不住,我……” 男子看他。 “無妨?!?/br> 緩了一口氣,陸觀道才敢低著頭跟在男子身后,卻再也無法細瞧其面貌了。 似乎記憶中他定有一張讓人無法忘懷的面容。 怎會記不得。 陸觀道與男子相隔兩步距離,還能輕嗅花香。 這兒哪有花開? 倏地,男子停下腳,站在半闔的屋門后。 門外吵鬧一下子停歇,唯獨是白狐貍抱著大尾巴打滾哭喪。 “分明是他先動的手,憑什么要我入監牢!嗚嗚嗚嗚,我才是可憐人,我才是……” 男子嘆息,開口:“無用之材?!?/br> 陸觀道應了聲。 “把狐妖帶過來?!?/br> “是?!?/br> 屋子下是巨石層疊,陸觀道的視線忽然下墜,他像只輕盈的鳥兒,展翅點在石面。 落地后還撣了撣衣袖。 “白狐貍,大人喚你?!?/br> 花越青卻不愿:“大人是誰?我才不去嘞!” “大人是!” “住嘴,” 打斷的聲音來自塔內唯一高樓,男子扶門立于眾妖,垂著眼,鶴立雞群般,淡漠道,“帶他上來?!?/br> 第89章 起水 陸觀道聽男子言,立馬回身半跪:“是?!?/br> 好似鎮妖塔的妖都習慣了陸觀道的動作,他們只顧看狐妖熱鬧,而不管陸觀道下跪之利索。 在好些個妖眼中,他們為妖邪是不會輕易屈尊跪下。雪狼說,跪天跪地跪父母,花越青便也是這般想。 白狐貍松開手中大尾巴,坐在地上恥笑:“你跪誰呢,跪面前的巨石嗎?難不成你是石頭成精,與你的好好爹娘一塊兒生在此處?” 陸觀道握拳不言。 “我問你話呢!你居然敢不理本君!” 男子在上頭嘆息一聲,替了陸觀道開口:“這里是仙界鎮妖塔,不是你的青丘溫柔鄉,狐妖?!?/br> 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