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眾目睽睽,褐色土包溢出一股濃烈的海棠花香。 花香撲入花越青的五識,他臉色鐵青,虛汗直淋。 “你猜到了……” “十之八九?!?/br> 斐守歲用紙扇擋了下半張臉,僅露出一雙好看的眼睛,他眉心紅痣失了禁制,襯出黑發如墨。 “你的眉心……”狐妖惑然。 看到那顆突然出現的紅痣,還有那把紙扇,花越青沉默片刻,似是想通了什么,他又是悲又是喜地捧腹。 “我當是誰呢,原是大人您吶!” “嗯?”斐守歲。 “怪不得,怪不得……哈哈哈哈,怪不得那日叫您跟著我們一塊逃,您卻不肯,原是有了全身而退的法子!怎的,大人不記得我啦?我就在您隔壁住著的,那只又臟又臭的狐貍呀!” 花越青指著斐守歲:“怪道二郎顯圣真君不抓您,因為那日、那日真君抓的是我,抓的是我!哈哈哈!” 老妖怪聽不懂花越青之言,他權當是狐妖的發瘋之詞,畢竟死人窟的手法,能活著承受已是不易。 瘋言瘋語間,花越青歇了嘴,癡癡地看向土包。 術法已生效。 見土包里頭探出一個腦袋,那個腦袋怯怯的,有些羞澀地躲在尚未化開的墨簾后。 斐守歲看了眼癡傻的狐妖,俯身向腦袋遞出手臂:“姑娘家,醒了就隨我來吧?!?/br> 腦袋眨眨眼,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下斐守歲的手臂,還未攀上,花越青發了瘋般沖過來。 斐守歲見狀一把拉起腦袋。 腦袋雙頰一紅,斐守歲變幻外袍披在她的身上。 是一張幻境中更相像的臉,與假北棠做對比,沒有世俗的玷污。眼睛如小鹿,能含得住清晨的一葉露水。 這塵世哪有這樣的人兒。 斐守歲立馬將人護在身后,看著僵在原地的花越青。 “花兄,你失態了?!?/br> “北……北棠?”花越青不敢相信,“那是北棠?” 花越青丟下鞭子,踉蹌兩步,看到斐守歲平靜如水的眼眸,印出他慌張臉面:“我的北棠活過來了?她,她親自走到我眼前了?” 老妖怪笑道:“我怎聽到她與我說,她不是你喚醒的?!?/br> “怎么可能!應當是我呀,是我日日夜夜為她種花……” 花越青自卑似的望向人兒,“阿棠,你不記得了?那后院的花都是我種的。你不是與我說過,你最喜歡花了,所以你……是你給我取名為花,不然我無名無姓……” “阿棠,你怎得不愿看我……” “你……是誰?”人兒在斐守歲身后,小手拉住斐守歲的腰帶,輕聲。 “我、我是花越青啊,就是你在山腰上撿到的狐貍。那只皮毛燒焦、腥臭難聞的白狐貍啊?!?/br> “唔……不記得了,”墨水北棠與斐守歲言,“我不記得他,你帶我走吧?!?/br> “花兄,你看這該……” “還給我!”花越青嗆了斐守歲的話,斥道,“把她還給我!” 老妖怪未回話,身后又是一只小手拉住了他。 陸觀道糯糯的聲音傳來:“你怎么有別的小孩了……” 斐守歲右眼皮跳了跳。 “你要帶她走,不帶我了嗎?” 要不是陸觀道一直沒有說話,斐守歲都快忘了他。 老妖怪微微搖頭,轉頭朝江千念示意。 江千念哪能知道陸觀道這么能跑,她一個沒看住人就蹦跶去了那邊。 女兒家很窘迫地拉回小孩:“斐兄,對不住?!?/br> 陸觀道卻不愿意,他繞出江千念的手,跑到墨水北棠身邊,撩了下墨水北棠的帽子。 帽子落在肩頭,兩個小孩對視。 “哈,” 陸觀道見了墨水人兒的本貌,嘟囔,“紙做的人……” 斐守歲心里頭罵了句,臉上還是笑瞇瞇的,嘴型一字一頓:要、乖、乖、的。 “嗚!” 陸觀道立馬縮到一邊,點頭如搗蒜。 老妖怪這才放心,轉頭與墨水北棠:“我們走吧?!?/br> “你們走去哪里?” 是花越青。 他跪在還未融化的土包上,手里端著埋在黃土里上的白頭骨,那是術法的遺留,過一會便會消散。 他說:“你要帶她去哪里?” 斐守歲見花越青還浸在他的幻境里頭,放心道:“去往西天極樂?!?/br> “極樂?” “然也?!?/br> 花越青捧著頭骨,他用臉頰蹭了蹭:“阿棠我們不去好嗎,那兒條條框框,那兒不是我們該去的地方……” “那兒不是我們死人該去的地方?!?/br> 語氣急轉。 斐守歲察覺不對,正要轉頭,花越青已經提刀沖上來。 謝江兩人都以為斐守歲勝券在握,未曾料到還有這一出黃粱。 反應不及,花越青兇狠著臉。 謝家小子拿符紙的手還在半空,眼見已湊到斐守歲背后的狐妖。 嘲諷道:“班門弄斧?!?/br> 第74章 自焚 “什?!” 斐守歲抽出紙扇,扇骨被長刀猛地一劈,堪堪接住力道。 吃力間,花越青一把搶過墨水北棠,抱在懷中。 “假的,你是假的!”花越青掐住墨水北棠的脖子,怒道,“你憑什么頂著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