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花越青努努嘴:“誰知道呢,不和你們閑聊,我有正事要干,有正事……” 見他重新邁入海棠樹下,開始一鏟一鏟地掘土。 帶著青苔的黃土拍打在人頭上,將薛家兩人埋葬。 血腥與土腥彌漫在空中,掩蓋了海棠異香。 斐守歲正要開口,身后的謝義山沒能攔住江千念,被她脫了束縛。 只見女兒家抽出那把殘破的佩劍,越過老妖怪。 劍身在月亮下泛一陣銀光。 “花越青,我與你之事速戰速決!” 狐妖在前沒有回話。 江幸又說:“我有現妖琉璃花,你逃不掉的!” “那個大琉璃珠子?”花越青扶著鐵鍬,“姑娘家,趁我今夜心情好快些走吧,別等著我反悔,連你身后的小道士也一塊送去陰曹地府咯?!?/br> 江幸的臉紫脹,她腹中說辭未出,被謝義山一下子捂住了嘴。 聽謝家伯茶傳音:“你佩劍都壞了,還打算以卵擊石?” “誰說我只會耍劍?!” 江千念掙扎著,謝義山卻從身后鎖住了她的行動。 是一張泛黃的符紙,早早地定在她后背。 “謝!伯!茶!” 謝義山不好意思地笑笑:“斐兄吩咐,我覺得有理就做了?!?/br> “是我之意?!?/br> “斐兄你……”江千念凝語。 斐守歲背手上前,不經意間手指點了點畫筆:“一刻鐘后江姑娘便能行動自如,還請那時護好陸觀道,切勿讓他亂跑?!?/br> 老妖怪想了想,才轉頭笑著看向陸觀道,嘴型:要乖乖的。 溫柔如一碗暖粥。 小孩不解,試著傳音:“我一直很乖?!?/br> “我知道?!?/br> 斐守歲應了聲,當是關照。 眼見著花越青的最后一鏟從土里躍起,人頭的血紅留在了土里,再也不見天日。 “北安春啊,北安春,” 花越青說,“當年是你指使了薛譚,害得她肝腸寸斷,害得她在我面前落了崖,你可知錯?” “啊啊啊,我記起來了,忘不掉的。她頭都斷了,頭都斷了!臉上全是血和泥污,那樣漂亮的人兒,你怎得忍心?這幾年你睡得安穩否?北家的富貴家產被你薛家盡數吞并,你是不是覺得這一切都高枕無憂了。你害死薛家老爺,害死在海棠鎮的同族,連帶著干起了人伢子生計。沒想到吧,沒想到不等我出手,朝廷就派人抄了你的薛家?!?/br> “你最得意的東西沒了,你的黃金萬兩,你的舉人兒子……” 花越青咧嘴笑,“你是她最后的養料,過了今夜,她就能睜開眼見著光亮了。她就不必日日待在棺木里頭,靠那些微不足道的花兒來茍活……” 花兒? 斐守歲記得阿紫客棧后院的滿屋鮮花,還有攀上陸觀道腳踝的藤蔓。 那些花兒原是養分,不過為何盯上了陸觀道。 莫不是陸觀道一身的好血? 倒也是。 老妖怪抽出腰間紙扇:“江幸你不放在眼里,我呢?” 花越青臉上的嬉笑猛地墜地。 “你?”花越青指了指自己,“你要同類相殘?” “……” 斐守歲不言。 花越青扔開鐵鍬:“為什么?!你明明是妖,偏要與妖為敵?好生奇怪,這世上還有這樣怪的事情!鎮妖塔里從未聽聞過這般故事,許是我見識太少,太少了……” 老妖怪垂下眼簾,執扇浮在空中亮出瑩瑩的光。 扇面一開,對著花越青的是不久前收入的海棠鎮圖。 “這是何物,連環畫?” 緊接著,執扇微微上下扇動,斐守歲抬眼笑對花越青。 “不用等到明日,你今晚就能見到她?!?/br> 話落。 墨水從紙扇扇面噴出,一個個水墨人兒接踵而至,像是從竹籃子倒出的黑豆。 打頭的三人。 著粉裙,戴玉釵,一面白紗罩青容。 一模一樣的臉,不過一個年紀略小些,另外兩個點了花鈿,抹了胭脂。 花越青心頭一緊,咬緊了后槽牙:“假的?!?/br> “假的?” 斐守歲掐訣,周身靈力匯聚,光亮繪出他波瀾不驚之情。 “花越青,我的幻術千年來沒有姓名,就在不久前有人賜了名號,你可想知道?!?/br> 花越青兇了面相:“干我屁事!” “便是最適合花兄的一詞,” 斐守歲接下紙扇,運轉靈力,墨水人兒一齊涌向花越青,“乃一枕槐安?!?/br> 第73章 墨水 水如漩渦,墨濃在黑夜。 三位北棠站于路中央,亭亭玉立,抿唇微笑,良順如白兔。 花越青斜了眼,啐道:“一枕槐安?這種不看便知真假的東西,你居然敢在本狐面前變出來?!?/br> 斐守歲不語,看花越青蘭花指一捻,拔下一根黑發。 “我倒要看看你有名有姓的幻術,能不能入我青丘狐妖之眼?!?/br> 話落。 花越青將黑發一旋,擰成兩圈。 他呼一氣,黑發脫手掌而出,在空中變成一片綿云,落起鵝毛大雪。 雪花洋洋灑灑地飄蕩。 打頭陣的三位墨水北棠倏然停下腳,看雪花掉在其中一人身上。 那墨水人兒立馬伸手要撇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