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下定了決心要走,阿珍拉住了她。 回過身,見女兒家煞白了臉,說不上話,只是搖頭。 北棠知阿珍的意思。她看著面前這個比自己稍微矮些的姑娘,輕輕嘆息在耳邊說:“老夫人待你極好?” 阿珍猛地點頭。 北棠垂眸:“既如此,你怎會丟下她不管?!?/br> “我自然不會,可蘭jiejie不在,我……” “蘭jiejie,是與老夫人一塊兒來的?” “是?!?/br> 阿珍自是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她是阮老夫人房里最小的丫鬟,從小養在身邊被保護的很好,內宅所有的風浪她都只是遠觀。如今這番丑事堂而皇之地抬在她眼前,她慌得走不動道,只想抓根救命稻草。 眨眨眼睛。 “姑娘有法子?”阿珍很是難堪地溜一眼正房,“屋里頭有男客?!?/br> 要說有,北棠是有個抵人的好妙招,但唯獨是她不愿做的。 去看阿珍泛著淚光的眼睛,北棠釋然一笑。 “我有法子,不怕……男客?!?/br> 阿珍一聽,在大雨間一道紫電劈下,天空轟隆幾聲。她微微躬身作一揖禮,額頭抵在手掌上,卻不言說。 急而不失去尊卑。 禮畢,阿珍抬眼看著北棠。 “阿珍多謝姑娘?!?/br> 北棠扶起阿珍:“老夫人救我一命,我來此道謝罷了?!?/br> 說完,北棠吐出一口濁氣。 她手提裙擺,踏上青階。身后拉著阿珍,腳步聲在雨聲里響了兩下,正房的交談聲立馬消散。 直走一繞,影子落在紙窗上,北棠用力推開微闔的木門。 陰沉的天空落下黯淡的光。 光束一層層打入屋內。 正對著木門有一半開屏風的床榻。榻上坐著已將衣裳穿戴整齊的男女。旁邊還有個仍在落淚的姑娘,至于阮老夫人。 無人關照,躺在濕答答的地上,連給她擦臉的人都沒有。 雙目緊閉,眉頭還是皺的。 北棠不愿去看薛譚與阮沁夕,她徑直走向阮老夫人,示意阿珍幫她背人。 手未觸到身軀。 阮沁夕支支吾吾地指著北棠,扯了扯薛譚的衣袖,結巴道:“北、北棠?薛郎你看,是北家的人……” “阿棠?”薛譚喚了聲。 北棠視若無睹。 阿珍聽說過北棠的名字,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身側之人。 北棠與阿珍對視,她無奈般露出一個友好的笑來:“你愣著做什么,與我一起抬人?!?/br> 薛譚見了北棠腦子一下子清醒不少,他甩開阮沁夕黏膩的手,起身走上前要攔住北棠。 嘴里說著:“阿棠,你不是阮家人!” 北棠不管薛譚,想遠遠地繞開他,對方卻不依不饒。 “你要帶沁夕的祖母去哪里?” 話落,忍無可忍。 清脆的巴掌聲,落在薛譚的左臉上。 薛譚紅臉驚訝之余,北棠早已扶起阮老夫人,拋下一句:“薛譚,你既喜歡阮二姑娘就下聘書去娶她。八抬大轎、明媒正娶、三書六聘,才能算得上結發夫妻。你這樣只能當是作賤,連外室都不如?!?/br> 老夫人身子沉,北棠與阿珍兩人抬起害怕傷著,便有些慢。 薛譚被話嗆到,他一把手抓住北棠,捂著臉,怒吼:“你個小蹄子有什么資格說我?!” 北棠奮力甩開,鄙夷道:“就憑你們薛家的良田都與我北家有關,就憑那該死的一紙婚書是我舅舅吏部侍郎的墨寶?!?/br> 目光一掠,見阮沁夕瑟瑟發抖的臉。 北棠努力穩住步伐,與阿珍一左一右走到木門前。 “薛譚你最好記住了,北家的婚事要決定也是北家的事,而你最多當個按手印的?!?/br> 跨過門檻,北棠又道。 “阮二姑娘,往日你與我爭吵,我全當是女兒家的賭氣。而今日你家老太太暈在此地,你與薛譚之事會不會被傳在妯娌之間,就要看你的孝心了?!?/br> 是了,阮老夫人最想要的無非是膝下兒女承歡。 斐守歲站在屋外,抱胸背靠紙窗。 大雨落得夸張,沾濕了衣袖與發梢。泥水匯在階梯之下,流過小徑青草。 看北棠與阿珍帶著阮老夫人往外走。 遠遠的,游廊盡頭。 風吹過。 大丫鬟阿蘭身后跟著一個搖頭晃腦的小和尚,兩人朝著小院走來。 阿蘭疾步走得在前頭,她抬頭瞇眼一看??吹狡D難的阿珍,旁邊攙扶的是昏迷的阮老夫人。 “老太太?!” 女兒家著急得連身旁的佛門禮儀都不顧了,她跑過來,喚一聲,“老太太這是怎么了?” 第55章 竹林 模糊的水霧從四周升起,視線被占據。 斐守歲知曉幻境快盡,他漠視著急成熱鍋螞蟻的阿蘭與阿珍。 在白茫茫的水汽里,女兒家背起阮老夫人就往外頭跑。 好似要跑開小院,退散大雨。 雨水順屋脊而下,傾盆似的倒入泥地。 小和尚跟在阿蘭身后,喘息問:“施主怎會在此處?” 阿蘭回:“游香!” 小和尚又看了眼在后頭慢慢走的北棠,方轉頭與阿蘭:“施主只管跟著游廊走,來時的路就是最快的。正殿在掃塵,施主不必擔憂,直接與方丈言明即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