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斐守歲頷首。 “公子是怎么認出來的?” 第7章 水霧 斐守歲默然,他該怎么解釋,難不成說閱尸無數一眼便知。這多少有點玄幻,但他確實是見得多了,能從骨骼構造上判斷是男是女。至于為何是池釵花與唐年。 能與這座宅子扯上關系的,最近下葬的,似乎也只有這兩個人選。 老妖怪措辭笑道:“猜的?!?/br> “這……”乞丐倚墻拄拐,怪道,“出喪那天是我和弟兄們幫黑牙師傅抬的棺材啊,怎么會……” “黑牙?” “啊,公子有所不知,城外三里地有個棺材鋪。棺材鋪師傅就叫黑牙。城中若有人家要辦喪事,這棺材和紙偶一應用具都是找他做的?!?/br> 斐守歲想起那一屋子的紙偶,還有堆放在院子里的三口棺材。 “那他是否包了蓋棺的活?” 乞丐猛地直起身子:“公子你懷疑……” 斐守歲沒有回避乞丐的視線,這只是他的猜測,比判斷那兩具尸體更沒有邏輯。 “我所知太少,只能瞎猜罷了,況且,”斐守歲合上茶房小門,咯吱一聲刺耳在寂靜的空宅里,“這是官府該管的事情?!?/br> 老妖怪轉身又道:“我還有事要先回客棧,只能勞煩你去報官了?!?/br> 乞丐沒有即答,有些猶豫。 “我不住在這兒,也沒和唐宅有交集,由我去就怕官老爺不愿來。你住在這兒久了,說話自然比我可信。報官之后去客棧找我,我不忘你的燒雞?!?/br> 乞丐聽罷不好意思般撓了撓頭皮,他清澈的眼神得出一句話:“小的不吃燒雞,吃了也要吐,大人不如直接賞小的點銅錢?!?/br> 斐守歲早知如此,從袖中拿出一粒碎銀拋給了乞丐。 一粒碎銀怕是乞丐乞討多久都要不來的東西,能抵上一戶人家好些天的溫飽。 可乞丐并不高興,只是看了會兒,方回:“小的只想要銅錢?!?/br> “……” 斐守歲將身上剩余的銅錢全給了乞丐,臨走前不忘囑咐:“我所說的,切記?!?/br> 乞丐拄著拐送走斐守歲,才緊張兮兮地將銅錢塞入自己的補丁袋中,往城中走去。 而被遺忘的小孩還在大街上找人。 陸觀道一人在路上找了好久,斐守歲全然不知。老妖怪習慣了一個人,早忘了孩子是要人陪的。 可憐小孩沿著早上的路走,走到成衣鋪又走回包子鋪,他看到了那些笑容如花的姑娘家,還有早晨與他對視的伙計。就是沒尋著斐守歲。 走累了,孩子蹲在房子角落,數一數地上亂爬的螞蟻。脖子酸了,便仰頭看看藍天。 秋的藍天,深邃。 風如同山嵐嗚咽的悲鳴,從河岸兩邊吹來。楓葉跟著風落到小孩腳邊。 小孩盯了會,抬頭再去尋,只遠遠地瞅見個雜亂的雞窩頭,是乞丐。 陸觀道忽然心里頭一抽,他站起身,又因眼前昏黑緩了好久,復抬眼時乞丐早走沒影了。小孩失去了唯一的線索垂頭喪氣地靠著墻角,這條小巷聯通大街,時不時有行人路過。 小孩無處可去,垂眸聽著。 是女兒家的聲音:“你家鋪子今早來的哥兒可真俊啊?!?/br> “是啊,出手又闊綽,就是帶了個孩子,孩子還穿著壽衣呢!” 陸觀道伸出手,將細碎的劉海盡力遮蓋雙目,他怕被認出來。但是孩子小小身影,無人在意。 女兒家又說:“俊哥兒買了衣裳好像去了城西,就是楓葉河邊的那家,你要是想偶遇我給你出謀劃策?!?/br> 緊接著是不敢相信的語氣。 “別說玩笑話,我方才見著他往城外那條路走的,怎么又了去楓葉河,是不是想誆我?” 陸觀道聽到“城外”兩字撒腿就跑,他已不顧女兒家后面說的。 “城外?再過些時間不就要關城門了,他現在去做甚?!?/br> “和一個乞丐去的,我還聽見他們說什么,說什么……??!說是去唐宅?!?/br> …… 斐守歲并未去什么地方,他又折回了唐宅。 日近正午,深秋的陽光均勻灑在房檐上,脊獸坐在上頭懶洋洋的。 當老妖怪再次踏足唐宅時,秋風卷起梧桐葉,一切都好像在等著他。腳步踩在枯葉堆上,斐守歲走得很急,他需得在官府趕來前做完他想做的事情。 走至垂花門。 垂花門里頭是內宅。而垂花門往往是一家風水的阻斷處,好與壞由它的擺放而定。 斐守歲微微仰首,秋風吹過他的臉頰。那眉間淡紅色的痣在暖陽下頭,格外協調。 老妖怪朝天吐出一氣,抽出腰間畫筆,念下咒文。 筆端墨珠隨之飄散在空中,漸漸墨珠凝成書卷。斐守歲動筆在展開的書卷上寫下: 守宅生靈,得罪了。 畢竟妖怪入凡人宅門,還需守宅生靈做引,不然光進去不能用法術也是徒勞。 寫完,老妖怪畢恭畢敬地作一大揖。 手勢一落,整個宅子劇烈震動起來。斐守歲不由得往后退,過去好一會這動靜才停下來。 見書卷上回: 遭罪。 斐守歲的表情并不輕松,他的畫筆用來點冤魂,有時遇到棘手的怨念需他入魂靈生前幻境,但幻境一入多是生死未卜。